司徒虬也懒得多说:
“你弟弟可以拉出来了,吃了给他留的那份气运,如今也该到神起巅顶了,让他帮你。他听你的,告诉他是我的话,不服气就再在地牢呆一年。”
“是!”
……
“盟主,您都退下来了,何必还四处跑呢?本来就病了。”欧阳恭亲自驾着马车,一主一仆,在这偏僻小道上行进。
“北边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我的,能帮正则多铺一点路就多铺点。”
欧阳恭嘴上这样问,其实心里都清楚。
“少爷藏得真深啊,连老奴我都没看出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神起巅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就破到化生境了……”
欧阳恭言语之间,都
是自豪和骄傲。
雷桀渊装作浑不在意地轻哼了一声:
“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其实内心之中,他这个做父亲的,比谁都高兴。甚至,在雷桀渊的眼中,雷正则将来只会比他做得更好。只要给雷正则时间,很快雷正则的眼界城府,都会超过他这个暴脾气老爹。
欧阳恭笑呵呵的:
“哈哈,我看老爷比谁都高兴哟!”
雷桀渊笑骂了一声:
“你这老家伙,看出点啥都要拿出来显摆,跟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一点也不会聊天!”
欧阳恭掏出酒葫芦,想了想,还是又揣了回去,喃喃道:“癸霜和夫人可都说我最会聊天呢……”
雷桀渊一时也有些怅然:
“她们啊……还不是喜欢看我出糗……”
雷桀渊掀起车帘,出来坐到欧阳恭身后:“苦了你了欧阳,到最后癸霜也……”
在前面赶车的欧阳恭摆了摆手:
“行了啊老爷,到你显摆了哈?这陈年旧事的,又要提?”
雷桀渊摇摇头:
“年少轻狂,老了回头再看,唯独喜欢这件事,最不应当显摆……”
欧阳恭长叹一口气——可惜不太好喝酒,那小丫头最讨厌自己帮老爷赶车时候瞎喝酒了,欧阳恭说自己可以以内力散酒气,可任凭他怎么解释,丫头都不听……
“老爷,帮我喝点?”欧阳恭将酒壶递给身后的雷桀渊。
雷桀渊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
“好,喝点喝点,反正我现在闲人一个,也没什么正事了……”
癸霜与欧阳恭一样,也是雷府的下人,一进府就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当年欧阳恭喜欢癸霜这件事,府上人人都知道。于是雷府有两个怕老婆的,成了府上一桩笑谈。
但很可惜,癸霜喜欢的不是欧阳恭。
欧阳恭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喜欢着。但他知道,他一辈子也赶不上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那个在整个东苍都光芒万丈的盖世英雄。他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注定看不到多少光的影子。
后来,癸霜死了。
那一战是冲着欧阳恭来的,也是那一战中给他留下了病根,几乎必能化生境的欧阳恭一生都不再能够跨过那个坎。
但只有欧阳恭知道,那一战中,他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是那个为他挡下一剑的女子。
他想了很多年,到老了也没想清楚,癸霜为什么会替他挡下那一剑;究竟是因为要救他欧阳恭,还是因为老爷需要一个影子……
“欧阳,”雷桀渊的声音将老人从沉思之中拉了回来,雷桀渊望着欧阳恭的眼睛:
“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或许后来,癸霜自己都不知道,她最喜欢的,已经是你了……”
老人骤然间只觉得大脑
一片空白,他忽然想起了,在那场大战的最后,他怀里那个大口吐着鲜血的女子,在努力说着什么。可那时候的欧阳恭,眼前全是血水和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怎么样都没办法看清那张他平时不敢过分直视的脸。
此时,那最后的场景似乎清晰起来,他好像看到了,看到了那女子嘴巴在说着什么:
“欧阳……原来,你在我心里了啊……”
可惜,得到这个答案的代价,两人都承担不起……
当时鲜衣怒马少年郎,如今两鬓斑白神色衰。这两位东苍江湖上一代的传说,都老了......
一道金光从山丘的那边电射而来,雷桀渊只觉头皮发麻,此时的他手中无剑,身上抱恙,于是只能慌忙闪避。但着匆忙间,只能堪堪避过要害,眼见必然重伤。
这一刻,前方的欧阳恭好似福至心灵,老人以最快的速度撞开雷桀渊,那道金光骤然洞穿了老人的身躯。
一片血色翻涌,欧阳恭喃喃道:
“癸霜,我看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