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呗?”
“上官府主今天心情很不错啊——就是有点太跳了。”一时间,上官玥身边压力骤增。
“别别别,我好好说,我好好说。”上官玥马上服软——他可不想白白吃着一顿苦头。
“你今天这脾气咋还是这么大?聊着聊着就换了脸……下午不是和高供奉聊得挺开心吗……”
“咳咳,入正题,入正题,”上官玥又感受到一道冰冷目光刺来,感觉自己再犯嘀咕有成为出气包的风险,赶忙停了自己这管不住的嘴,说起大壮的事:
“其实总的来说,他过关了。具体的安排我就懒得说了,过程不完美,但结果是好的。他这个人,作为修者太过懦弱了,不过好在良知在他心里也占了很大的分量,不然今天他就真的活不出修者府了。”
“嗯,性格软弱不可怕,但作为修者,性格懦弱只顾自己,就很容易铸成大错了……”枫卿童转头望向上官玥,毫不避讳:“其实当初留下你也是,还有良知,你就活下来了。”
上官玥脸色有些难堪,但也只得苦笑,接着道:
“不过对他的安排比对我的坏,我令他去镇守一处距莾金很近的关口了,那里可是经常见血的地方,随时会丧命的。要不要将他召回来?现在应该还没有走很远。”
枫卿童摇摇头:“不必了,他与你还是不一样的。大壮跟着那些人,是知道他们是纯粹的恶人的;而你跟着国师府,心里面却不会将国师府就完全当成恶人了。一个是善恶,一个是党争。如果是你在大壮的位置,哪怕同样是入品境,我相信你会有不一样的方式,绝不可能完全浑浑噩噩,助纣为虐。”
上官玥没有说什么。他对枫卿童后面所说的那番设身处地没有多想,至于前面的善恶党争,实在是现在的身份让他不能肯定,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否定。跟着国师府还是跟着镇北王府,对他来说确实只是党争,两边都要见血,分不出善恶。
“其实我想着,能不能更好些。国师府和镇北王府之间的党争,能不能不要牺牲无辜的人?国师府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了无辜的人,现在于我而言,国师府就是纯粹的恶。而镇北王府,可能是我只在镇北辖境,还没去过东苍其他地方。说不定等过几年,我会认清,镇北王府也是恶。恶没办法尽除,但我希望自己最起码做到不助恶。现在的我的话,已经注定与国师府有不解之仇了——要杀我徒弟,就是不共戴天。这些账,我是会去要的。至于将来,”枫卿童又望向那颗赤红的妖星:“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哪天我便死了。”
枫卿童神色平静,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可能是说给上官玥听,更可能只是说给自己听,告诉自己往哪里走。
上官玥被刺激的半死,大口喝酒想要压压惊——乖乖嘞,看看人家这气魄,这是把自己放在和镇北王府与国师府对等的位置了?
怪不得马上去东苍——说寻仇便要去寻仇,霸气!
今日没能和这样的枫卿童饮酒,更让他感到遗憾了。
……
天下如棋盘,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何时会发生改变。
几十年后,已成边军大将的大壮,在行军的营帐之中回忆今晚,感叹那位府主和那位大侠给了他新生;
几十年后,上官玥已权倾镇北,他感叹着,自己的命运因为一个人,发生了那么大的转折;
几十年后,枫卿童,或许已经不记得这个夜晚。
……
“临去东苍,还要再办一事。我的房间记得封好,不许外人靠近,对外便说我伤势极重,在此闭关疗伤。”枫卿童站起身,高立阁顶。
“我会控制好消息,一定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是被我们刻意藏起来,留给你疗伤用。”上官玥站在枫卿童身边,神色严肃起来。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接任你的人只要不傻得过分,应该也坏不了事。”
“我会跟他交代清楚,关系四供奉的事,相信他会上心的。”
枫卿童犹豫了一下,没有画蛇添足——镇北辖境不再有第四供奉的事,应该会在近期,由镇北王府传到镇北全境。
“我钓了好久的蛇,现在应该是敢出洞了吧!”
枫卿童眼中精光闪烁,哪还有白天那副气息孱弱的样子!因为王潄云的缘故,高山袅看出这家伙没怎么受伤时依旧忍痛塞了两颗丹药,而且是最上等的疗伤丹药。
此刻的枫卿童,分明是连一点隐疾都没有的全盛状态!
上官玥有些疑惑:究竟又是哪位神仙,值得枫卿童如此费心。仔细一想,这个局或许是从围剿荒山时就开始布下了。当时他就严重怀疑,那个入品境的木剑小家伙怎么可能一剑贯穿枫卿童的胸口?分明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力!哪怕是因为二者关系亲切,枫卿童毫不设防,依旧不可能!只能是枫卿童故意的。
至于后来的素女山一战,他自然也听说了,声势浩大的很。现在再来看,也不是什么抓人起了冲突那么简单……
为了这个自己不能再出面的假象,枫卿童真的是做了不少乱七糟的事情。
“走了。”枫卿童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上官玥对着那背影微微行礼,伫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