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丰都。
豫州鼎虚悬半空,如同炼制万物的天地熔炉。
鼎内,乾坤颠倒,万象还原。
青衣男子渐呈老态,枯皱满身,无一丝血色,苟延残喘道,“你能确定本座不是九幽之主?就算你梦回千年,双眼所见也尽是幻象,何来真实?本座在昔日等着你来!”
“好走,不送!”程伟曲指弹向内壁上的篆字,清音骤起,在鼎内不断回荡,敲响了神的丧钟。
彼一时,此一时,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文字,历经沧海桑田,越过世事沉浮,汇成一道道悦耳动听的音符,洞彻冥地亿万里疆域,这是人的乐章,也是的葬曲。
豫州鼎从四千年的沉睡中醒来,褪去时光的痕迹,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随着鼎内青衣男子的湮灭,一道淡黄色的身影,慢慢在雾海汇聚成形,头戴斗笠,麻衣赤足,裤腿高高卷起,右手握锄,左手搭眉眺望远方。
神道佛疾退,千里之内再无异象。
“唉!”
一声轻叹,饱含无奈,还有悔恨,麻衣男子轻轻挥锄,砸向雾海深处,划地为疆。
如同开天辟地,如同乾坤再立。
雾气慢慢散开,月光洒满千里疆域,山川少木,依旧壮阔,江河水险,仍然秀美。
数十万怨鬼游魂围绕着豫州鼎跪拜,半空中的麻衣男子伏地还礼,再也没能起身。
岁月不饶人,千古帝王也不例外。
豫州鼎缓缓落地,盖住人道轮回台入口,程伟掰下半片莲瓣,塞进武心卓的嘴里,心中这才安定下来。
绝仙剑毫无节操的猛拍程伟马屁,剑尖特意抖动了几下算是磕头,“呜……原来大人才是我的再生父母,当初犯下滔天大罪,全靠大人不计前嫌,我才能迷途知返,今后一定尽心尽力将功补过。”
狰跃出地面,一张毛脸全是尴尬,趋急避凶是它的本能,要是说不小心睡着了,谁都不会相信。
程伟一脚踢开绝仙剑,主动安抚狰,情真意切地赞道,“几个小时而已,你就能为丰都一战,炎黄子孙记着这份恩情,此地已是山清水秀,如果可以的话,三十年以后,欢迎狰族入驻。”
绝仙剑去而复返,猛拆狰的台脚,“狰之一族不过十口,早就和鬼王钟馗约有盟誓,与丰都共进退,它们不止是来晚了,还来少了!用不着感谢!”
“三十年以后?”狰没理会绝仙剑的小心思,连忙追问道,“你别说我现在回不了家!”
程伟尴尬不已,耐心解释道,“现在的丰都,挡不住神道佛任何一方,大禹留下的执念掩去了丰都形迹,方圆千里之内,不能进也不能出。”
“我一定要回章莪山,马上就是寻偶的季节!”狰懊恼不已,怨气十足地说道,“我知道你可以送我回去,我不想一直这样孤单下去!”
“出类拔萃,才是你孤单的原因,你要给同族一点时间,让她们能跟上你的脚步,”程伟一脸诚恳,仿佛看着世间至宝,赞不绝口道,“你恰到好处的消失一段时间,她们才能体会到你的无可替代!”
狰微微低头,琉璃眼中波
光粼粼,仿佛王冠有不可承受之重,有点心虚地说道,“这代同族五口,三男两女,我要回去的……”
“你错了!”程伟打断了狰的独白,满脸怒其不争,愤慨道,“娶她们,怎么能显示你的与众不同?娶她们的娇女,才能显示出你的超凡脱俗!”
一条更加光辉的明日之路,摆在眼前,狰猛然抬头,琉璃眼神采奕奕,毛发胡须根根竖立,五尾朝天展屏,沉声说道,“从今日起我改名为狰拔萃,冥地宇内澄清,才是我成家之时!”
“不要脸!”绝仙剑酸溜溜的问道,“我就想知道你以前叫什么!”
“三姓家奴!滚远一点!”狰踹开绝仙剑,又踢了踢重伤不醒的武心卓,一脸诚恳的自我介绍,“武兄,快醒醒,我是狰拔萃,丰都的护国神兽应该非我莫属吧!”
武心卓微微睁开眼,看见一张毛茸茸的脸,口口声声地喊着武兄,又晕了过去。
绝仙剑难忍三姓家奴之称,坚持要和狰拔萃决一雌雄,程伟指了指往生殿的豫州鼎,以理服人,一剑一狰握手言和,投入数十万鬼众的欢庆当中。
一缕玄气涌入,武心卓缓缓醒来,程伟迫不及待的问道,“刚才的青衣道人,是不是三百年前同真武帝君交手的拔狱天尊?”
“是!”武心卓微微点头,沉吟了一下道,“三百年前,他刺过我一剑,两次剑意一模一样。”
“哪个拔罪天尊是真的?”程伟一边思量个中玄机,一边沉声追问,“真武帝君是怎么回事?”
“三百年前,为争东岳神位,碧霞元君和酆都大帝闹的不可开交,九幽趁虚而入,溟泉狱主以‘阴司鬼众祸乱乾坤、导致异族入主中原’为由,要求丰都移住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