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我什么?手铐?”程正东不答反问,斟酌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确实有点怪,他竟然知道我屁股上有块胎记。”
陈素芬半是好笑半是不解地问道,“没结婚以前你经常在哪晃荡?知道你有胎记的恐怕不止一两个吧?咱家小伟也知道!”
久久不敢露面的程红,牵着弟弟做挡箭牌,偷偷探出了头,“妈!你就爱瞎想,那人长的和爸一模一样,就是年轻点,你要是只看一眼,肯定会认错人。”
“认错人?”陈素芬一脸狐疑的看着程红,手不自觉的伸向了鸡毛掸子,“你别跟老娘说,你叫人家爸了?”
程正东没理会母女俩的胡闹,搂住六岁的儿子朝卫生间走去,“老子今天好好给你洗个澡!”
“姐姐刚才已经给我洗过了。”奶腿乱蹬也免不掉再洗一次的结局,小程伟大声向陈素芬求救,“妈!爸爸嘴里好大的酒味,快来救我!”
陈素芬忙着教育女儿,不要为十块钱低头,程红振振有辞,这是弟弟的保护费,是合法收入。
黑夜带走光明,家却倍添温馨,城市渐渐昏睡,灯火慢慢暗淡,远去的孤单背影,依然向北!
阳城北郊,丘陵上,田垄间,数十座坟头散落其中。
程伟凭着记忆,一座一鞠躬,一座一座的找了过去,跪倒在爷爷奶奶的坟头前,陷入深深的怀念中。
印象之中,父亲经常抱着儿时的他,在爷爷奶奶坟前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岁月久远,说的什么,如今一个字都不记得。
仔细想想,其中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于情于理都不合,往事难以追忆,只能来坟前祭拜,试试能否找回一些光影片段。
雨水冲去额头的淤泥,未能冲去脸上的阴霾,看着墓碑上名字,程伟心中的寒意不断升腾,已至
冰点,祖父程明康、祖母江燕来,这些都没有错,但似曾相识的场景,却让他毛骨悚然。
“我的确来过这里!不是祭拜!而是送人!”
“送谁?我才会把他(她)埋在祖父祖母身旁?”
“不是父亲,他葬身于管涌暗河,南山公墓只是衣冠冢!”
“是姐姐或是母亲!”
墓碑前的跪痕清晰可见,程伟疯魔般刨向膝盖下方的泥土,有道声音一直在心底催促,答案就在地下。
半米后没有发现,肯定是刨的不够深,双手继续向下,一米深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双手仍然固执地向下刨挖,两米后还是没有,那就换个地方!
一个小时后,两手伤痕累累,十指血肉模糊,指甲全部脱落,指节处白骨若隐若现。
墓碑前,俨然新挖了一座长、深两米,宽一米的墓穴,黄色的包裹,静静躺在地底,仿佛等候已久。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此时此刻,程伟心如止水,斑斑血迹散落在黄布上,塑料薄膜一层层的剥开,是一只陶瓷储蓄罐,粉红色的小猪头顶还插着拾元纸币,时时刻刻提醒来人,她的主人是谁。
“是姐姐!”
程伟抱着储钱罐嚎啕大哭,若他执意改变过去,是用姐姐换父亲?
“所以父亲愿意去死!”
“因为每一个父母都愿意为儿女去死!”
拾元纸币中间夹着一张信纸,正反两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岁那年,我跑进女厕所,对语文老师田甜说了句‘田老师我喜欢你’,她感动的哭了!”
“九岁那年正月,我把一挂两千响的鞭炮扔进了女厕所,因为田老师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十一岁那年,我偷看姐姐洗澡,被她痛揍了一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零花钱,都被她当做精神损失费收走了。”
“十二岁那年,我带着萧晓月过家家,因为两人没穿裤子,光着屁股被她妈追了三条街!”
“十四岁那年,阳城大停电,是因为我不想上晚自习,就用绝缘拉杆把学校的变压器打坏了,派出所过来调查时,我想自首,带队的王全安不让,因为绝缘拉杆是他找来的!”
“十五岁那年,萧晓月突然不让我亲他了,说什么我们已经长大成人,我以偷看她妈上厕所相威胁,把长大成人的年龄推后到十七岁!”
……
十根枯指将小猪储钱罐重新包好,程伟静静的躺在墓穴底部,无声自语,“我死!”
丝丝玄气在眼眶内聚集,言出如法,气冲霄汉。
“雨停!”
风雨俱止,无雷无电!
“云散!”
拨云见月,天地静默!
“归来!”
黄土自填,万物生悲!
墓底,程伟缓缓闭上双眼,自废‘形、声、闻、味、触’五感,用心去看,用心去听。
田间,黑气潮涌,自方而来,汇成一幅幅画面,旧事再提,昨日重现。
一对父子同框出现,老子毫不犹豫的把儿子扔在地上,“小伟,快给爷爷奶奶磕三个响头!”
五岁的孩子张嘴就喊,“妈!快来救我,爸爸又喝醉了!”
老子一脸懵逼,各种威胁恐吓无效后,直接拿出绝招,“你听话,老子回家就揍姐姐一顿!”
男孩在地上爬了几步算是磕头,声嘶力竭的哭道,“爷爷!姐姐老是欺负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