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一切都听不真切,来来去去都是脚步声,偶尔可以听清是白沧在低低的哀求:“如果连您都救不了她……”
但并不是十分清楚,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昏睡的,身上烧了一样的疼痛,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许多片段都是破碎的,但都是梦到那个与她相似的少女,梦中的人喊她……凰大人。
仙雾缭绕的庭院内生了一株高耸挺拔的桃花树,树冠巨大,花朵粉红,娇艳欲滴的颜色看着都赏心悦目,风一吹过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的芳华。
那个与她相似的少女穿着一身烈火般的长袍躺在树上饮酒,地上数十个原本装着酒的空葫芦,跌倒在地上,空气中一股桃花酿的味道。
真是教人闻一遍就沉醉。
唐思煌像第三者一样站在一旁,仰头看着树上的人。
她的衣角红艳,在风中飘飘,有桃花瓣落在她的额头上,葱白的手指拈起那薄薄的一片桃花,唇角微微弯起,红色的瞳孔盛满笑意,和她脸上红彤彤的酒意相得映彰。
人面桃花相映红。
就在此时树上的她听到什么似的翻身坐了起来,从唐思煌的脚步望去,一袭水蓝色衣裳的男人脚踩云朵,缓缓而至。
“白沧!白沧!”唐思煌大声喊他。
“你怎么会在这?”白沧皱起眉头。
唐思煌大喜,正要上前解释,白沧却穿过她走了过去。唐思煌愣住了,低下头,摊开手掌,她的手指几乎是透明的五指。
唐思煌缓缓转过身。
白沧望着的是树上那烈火一般的女人,他似乎对她在这里的出现颇为不满,又四下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声音十分冰冷:“你弄的?”
凰大人坐了起来,额间的火状花钿闪着幽光。一头黑色的头发和红色的衣角在飘动,红色的眼睛弯了起来,颇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白沧。半晌,她轻启朱唇,缓缓念了一句诗:“桃色轻逐花,薄幸好仙君。”
这分明是首调戏的诗,白沧还是一样难看,唐思煌却可以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中看出十分不满。
凰大人一只脚晃荡着,一只脚曲起来,手架在膝盖上,葱白的五指勾着一个仍有半壶晃荡响的葫芦摇了摇,接着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嘴角后哈哈大笑:“美人,绝色,好酒,快活赛神仙!”
好一派潇洒大气。
她跳了下来,身后展开一双火红色的巨大翅膀,仔细看末端似有烈焰灼灼燃烧,随着她的动作红色火光摇晃,流光精美。红衣少女在蓝衣少年前停下来,仰着头盯着他的脸,笑眯眯道:“我是凰儿,你是谁?”
凰儿?凰儿……煌儿?
脚底的土地渐渐裂开,在天旋地转中唐思煌想抓住什么,手上却出现了一把玻璃制的长剑,上面都是鲜血,她炸了眨眼,左右看了看,脚底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在她身后绵延至远方,形成了一座尸山!
唐思煌瞳孔微缩。
烈火在她脚下的土地蔓延,她感到背上有些沉重,似乎有种撕裂感传来。于是唐思煌缓缓转过头,在她的背后是那曾经流光溢彩的翅膀,左边已然撕裂,羽毛凋零,右边也是一片惨状。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她是谁?
“阿拉啦,凰大人怎么这样狼狈,不如早日投降,恳求九玄天皇饶你不死,否则你这口气吊着,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说话的人一袭白色战袍,额间白色晶莹水滴花钿,笑容和煦,却带了一丝说不透的怨毒。
她才发现站在她对面的,密密麻麻都是人,或者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