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白神色一凛,急忙向前一步道:“让段相久侯了。”
段相,是自杜相谋逆案之后皇上新任的丞相,原本是观文殿大学士,为人清廉正直,一直颇受皇上信任。虽然在政事上不如前杜相那般惊艳,但行事不偏不颇,也很受朝臣尊重。
“秋白,王文泉一案如何了?”段相将手中的书放下,接过随从递过来的一杯茶,浅浅抿了一口。
杨秋白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皱了皱眉:“此事颇有些棘手。海丰阁被查,王文泉莫名失踪。如今据下面人查到西山发现了一具极有可能是王文泉的尸体,但他出逃的目的还未曾找到。”
段相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抬手屏退了周围的侍从,探身过来道:“此事圣上也很关心。海南内涝,山东断粮,京中又出事,我听说自从王文泉失踪之后,海丰阁匪众似乎四处散布谣言,说是前朝梅花案之所以再次出现,乃是因为那位不得民心的缘故,如今京城中人心惶惶,秋白,你可要当心。”
杨秋白一怔,这事情他虽然也听人说过,但却只不过是小范围的传播,已经被他命人关押了,没想到这么快便传入了皇上的耳中。
见他不说话,段相又浅浅喝了一口茶,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忧心忡忡道:“皇上担心也不无道理,如今边疆战事不稳,不日安国公便要启程去澶州,谁知道这会不会是辽人奸细趁乱挑拨民心?”
大宋自建国来一直崇文,导致像样子的武将少之又少,否则也不会安国公都归隐了还得重新披挂上阵。若是边关不稳,京中再内讧,也难怪皇上头疼。但这次的案子,他实在是有些找不到突破口,感觉前面就像一团乱麻。
若是这尸体真是王文泉,那又是什么人杀了他?是幕后的那名指使者?还是误入荒山不小心摔死?
杨秋白此刻心急火燎想赶去现场查验一下具体的情况,段相见他心不在焉地,于是站起身来说:“秋白,此事你一定要慎重。今日来此呢,是圣上有一句话要带给你。”
他阻止杨秋白跪下行李,笑着说:“就是一句私喻,圣上说了不用多礼。安国公启程的日子如今已经定下来了,是本月二十六日,因此圣上希望大理寺和稽查司在此之前能将海丰阁的案子给查清了。当然,这不是正式的手谕,你不必有压力。圣上还说,若是你能查清自然最好,若是实在不能,也无妨。”
杨秋白一身冷汗,二十六日之前破案,距此刻不过只有短短二十日时间,虽然说圣上并没有苛责,但圣意难测,若是不能及时破案,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想了想,还是将袍袖一掀,规规矩矩跪下,说道:“回皇上的话,秋白定当不负圣望。”
花未九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死去的侍女究竟是何人家中的奴婢?方可柔是礼部侍郎的女儿,既然如此,那么她结交的就一定非富即贵,否则,则么可能让她有这样感同身受的慨然?
若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倘若可能的话,极有希望能找出这死者的身份,但,若是这死者为这户人家的千金,为何女儿失踪致死,却无人来认领?
这件事情,绝不正常。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
正想到这里,突然听见前面一阵嬉闹声传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的一群华衣少年中闪了出来——陈瑜之!
陈瑜之显然没想到走在后面这个垂头沉思的女子竟然是他的熟人,正搭着旁边一个少年的肩膀很是开心的聊着天:“我说诸葛老弟,今天你可要不醉不归了!”
花未九这才留意到他身旁的少年看起来很是器宇轩昂,似乎像是刚才军队打完仗回来的模样,还带着一股边疆的风尘。
“接到陈兄弟消息的时候,小弟正在七殿下府上,想要立刻脱身出来,确实不便,诸位见谅!”诸葛身着一身天青色的华服,朗笑一声。这是个舒朗的少年,笑容中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耀,有几分内敛的锋芒。
旁边还有一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虽然身着便服,但却显得雍容华贵气度不凡,有着超越年龄的风华和气度。
看到这个人,花未九眼神一跳,太像了,简直就像是小一号的璟王殿下。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圣上第子赵瑞?!
赵瑞与璟王赵允为一母所生,感情极好,因为年纪还小,因此也是诸多世子中唯一一个还未曾封王的,没想到居然与陈瑜之关系如此亲近。也难怪,陈瑜之好歹也是安国公世子,虽然平常嘻嘻哈哈,但身边走动的必定都是权贵才子之流。
花未九低着头,她方才心中想着事情,还没来得及换掉衣服,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陈瑜之,也真是巧了。
“原来是璟王有约,看来我们叨扰了诸葛兄的仕途啊!”左边一个身穿锦袍的少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