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九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毕恭毕敬坐在杨秋白的对面。
果然,杨秋白找她上来是为了询问案情的结果。
花未九连忙将这两日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又补充了一点自己的看法。杨秋白微微颔首,说:“我原以为这是一桩寻常的案件,但没想到居然有可能牵扯到前朝的梅花案,这一点,你需要仔细。”
花未九很有些挫败,想了想问:“大人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今日下朝之后,圣上宣我去文德殿,问了些事情。”杨秋白垂下眼帘,拿起旁边桌案上的一杯茶,放在嘴边吹了吹。
花未九看见他这动作,心中猛然一跳,问:“问的......是......”
杨秋白点头,说:“这案子涉及到了梅花案,圣上垂询自然也是意料之中。想必你也知道了,这梅花案当年便是一个悬案,前朝未曾查出结果,至今依然为百姓诟病。圣上如今崇法,自然不希望出现与前朝相提并论的情形。”
花未九没有想到连皇上也开始关注这个案子,有些措手不及,她看了看古井无波的杨秋白,问:“那,皇上的意思是......”
杨秋白唇角一扬,慢悠悠道:“自然是希望你们尽快侦破此案。”
“但这宗案子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绪,譬如说,那天夜里巡查的侍卫竟然没有一人注意到库房中的动静,而这王嬷嬷平日里人缘都是极好,整个王府居然找不到一个有嫌隙的人......”花未九有些头大。
这是她经手的第一个案子,自然是希望能尽快解决的。但问题是,这凶手似乎在作案之后,就如同一阵风一般凭空就消失了,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杨秋白往后背靠着蟠龙金丝椅垫,微微扫视了一眼明显很是困惑的花未九,随即将眼睛转向随着马车移动而看不真切的街景,说:“在我看来,若有人时刻也不忘炫耀自己的能力,他一定不满足于躲在暗处。”
花未九猝不及防,突然听见这种新鲜的论调,一时间忍不住将这句话在心中反反复复揣摩了数遍,这才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人虽然如同鬼魅般藏在暗处,但既然他费尽心机做出这些事情,就定然不是只为了暗中观察,他必定是急于炫耀自己的能力,想必能让大理寺为之伤神,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大的乐事。”
她见杨秋白露出有些赞赏的神色,于是大受鼓舞,继续说道:“虽然陈瑜之认为凶手是王福,但我从未如此想过。首先,这王福是一个粗人,根本不可能写出匿名信这样的内容,这样的字体,若说他是借别人之手撰写,那也不太可能。像这样的事,必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怎么可能假手他人?”
“其次,从这封信的质地来看,是上等的青檀宣,寻常人绝不可能为了一个恶作剧而去购买这样的宣纸。何况,特意在凶案之前发出匿名信,我感觉此人必定是极度自卑,因此他才想借着此事让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这样的人,绝不会是王福。至于这个案子与前朝的梅花案究竟有没有关联,此刻我还说不准......毕竟线索实在太少了。”
杨秋白轻抚下巴,似乎在闭目养神,但花未九知道,他只是在思考。不多时,他睁开眼问:“今日你要这王嬷嬷的户籍记录又是为了什么?”
花未九摸摸脑袋上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不过是我一时想起来的,这王嬷嬷既然没有仇人,也没有利益冲突,她这个年纪也不可能有什么桃色纠纷,因此我想看看她在未入府之前,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公主府中的这些嬷嬷,都是自幼失去双亲家人,这才被收入宫中,公主年岁大了之后,圣上在汴京城中另择去处为她建了这公主府,包括王嬷嬷在内的这批老人又随着来了这公主府中,只怕你是要失望了。”杨秋白露出一丝微笑,浅浅的,若隐若现。
“大人你,”花未九很有些不甘心,“我怎么觉得我找不到线索,你似乎很开心?”
杨秋白无视她的质疑,轻扣着旁边的扶手,突然问:“今日我在朝中遇到璟王,他向我问起你的情况,你何时竟然与他有了交集?”
“璟王?”花未九有些头大,“璟王是什么人?问起我做什么?”
杨秋白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摇头:“既然你不曾遇见他,那就算了。”
花未九却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追问道:“璟王何时见过我么?”
杨秋白没有说话,却将右手朝着她的方向伸了过来,白皙瘦长的右手骨节分明,凑近了隐隐有种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一种很清爽的味道,随之过来的,还有他覆下来的身子。花未九吓了一跳,心里没来由地开始猛地跳动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的某个部位在这种幽闭的环境中离得如此之近。她不知道杨秋白要做什么,一时间呆愣愣坐在那里,忘了该闪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