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九顿时来了兴趣,追问:“什么梅花案?”
陈瑜之陷入回忆,有些踌躇着说:“这个梅花案当年也是轰动一时,据说是在白马寺中的僧人晚上当值的时候,突然被人杀死,白马寺中的一卷重要经书也消失了。死因很是残忍,似乎是在喉咙处连割了数刀才断,那血溅满了整个大殿,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实在是凄惨。死者的身上被刀刺出了一个梅花的形状,结果没过多久,洛阳城中又有人死了,同样的死法,同样也被刺出了一个梅花印,据传那时候整个城中只要看到梅花的形状就人人自危,搞得人心惶惶啊!”
花未九捡起一块梅花酥,看了看,问:“后来案子查到真凶了吗?”
陈瑜之摇了摇头:“查是查出来了,是前朝一名小吏,因为觊觎白马寺的经书,这才买凶去盗取,没料到遇到了当值的僧人,没柰何只得杀了他。后来这真凶害怕事发,打算勒索这小吏一笔,于是小吏用药毒杀了他,为了混淆视听,这才用了同样的手法,也刺了一朵梅花。但凶手抵死不认,一直到行刑的时候,都还没结果呢。”
花未九有些诧异:“那第一个命案,那人为何要刺一个梅花出来?”
陈瑜之冷笑着说:“这也是疑点之一,但当时草草结案,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说,前朝法制,实在是颇多漏洞。因此,本朝自兴国以来,主推大理寺与刑部共审,力求在刑法上能够做到不留冤案。”
说到这里,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这也就是随便闲聊。”
花未九点点头,心中想着这前朝的梅花案,跟现在的这个案子似乎是没有什么联系,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朝代,何况虽然都涉及到梅花,但案件的手法却并不相似。或许,凶手也是听说过这个案子,因此借鉴了梅花这一标记想引起别人关注。
但,他希望引起别人关注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写出这一匿名信?难道就不怕下手行凶的时候更容易被人发现么?
门帘一挑,小厮端了一大盆菜进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陈瑜之兴致顿时起来了,连忙起身帮忙往桌上挪菜。
那小厮大约十几岁的模样,一边往桌上布菜,一边笑道:“次次都要劳烦您动手,小的实在不敢当。”
陈瑜之乐了:“大家不都是人嘛,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
小厮忙道:“您可是国公爷的世子,这么说可折煞小人了。我们大当家的吩咐了,今儿这顿,是专门招待这位小哥的,算是她的,两位尽管随意,不够还有。”赶紧三两下上完菜,又摆好了两双筷子,温上了一壶酒,这才低头退了出去。
陈瑜之也不客气,在后面喊了句:“谢过你们家老板娘了啊!”
“未九,来来来,赶紧的,趁热吃。”陈瑜之招呼花未九,很是热情。
花未九虽然很想开吃,但被刚才的话惊了一下,于是随意在里面夹了一筷子,托着腮问:“你是国公爷的世子?”
陈瑜之点头,苦恼的说:“安国公是我爹。”
花未九没想到他居然是安国公的世子,虽然来汴京时间不长,但她也知道如今的汴京城中有五大家族,其中一个就是安国公府陈家。安国公早年在西边的边陲当统帅,立了不少战功,就连远在小杨村的她都有所耳闻,如今回到汴京城养老,没想到唯一的儿子居然是个对武学毫无兴趣的风流才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既然这样,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有什么好烦的?”
陈瑜之眨着眼苦兮兮看着她,连菜都顾不上夹了:“你不懂,未九,其实我最羡慕你们这种无拘无束的,你看我在各位大人们面前装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我本性最不喜欢教条了!”
面对陈瑜之这突如其来的诉苦,花未九很有些哭笑不得。无拘无束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没有家人可以牵绊,这对于年少的她来说,不能不说是心中的一个痛,但对陈瑜之这种从小蜜罐子里培养出来的汴京世家子弟来说,却看成是一种向往。其实小时候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却依稀记得父亲对着自己无奈笑着的模样,也记得母亲为自己缝补衣服的场景,这些细小的记忆,这一刻突然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就淹没了她的胸口,让她感觉如同有一团火焰在不断燃烧,烧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只有勉强端起酒杯,将那些悲愤愁苦带着那口酒生生咽进肚子里,埋进血液中。
“其实,无拘无束,也没什么好的......”勉强压下去那口酒,她轻轻放下酒杯,淡淡道。
陈瑜之看她脸色不对,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打翻了桌子,又像是有什么推推搡搡的动静。
两人连忙走出雅间,探头向下面看去。下面果然是有人在吵闹,那些吃客都挤作一团,一时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着,又传来扑通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人被推倒在地,带起了一片指责声。
花未九正要拉住陈瑜之,手里却一空,陈瑜之已经先她一步下了楼。没柰何,她也只有慢吞吞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