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安歌要就着昨晚的事情继续追问他为何杀自己的时候,那人却先开了口,道:“你,为什么?”
安歌很是诧异,蹙眉反问:“什么为什么?是我应该问你为什么才对吧?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我!少侠就算你要杀我好歹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你,救我,我,要杀你。”那人绷着脸,说话断断续续,安歌愣了半晌,联系上他方才说的第一句话又想了想,随后试探着问他:“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你要杀我,而我却依然救你?”
那人依旧木着脸,点了点头。
“因为我想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谁,那人为什么派你来杀我。”安歌坐直了身体,本来还有一些怕他,可昨晚子睡熟了之后,他也没有对她动手,想必他暂时对自己是没有杀心的。再加上他此刻受了伤,安歌更觉得自己有能力从他手下逃开,便不再怕他,虚张声势地说道,“我告诉你,现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护着我,谁敢杀我?小心引火烧身!但你要告诉我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我便让皇上不杀你们!”
“......”那人听了安歌的话,一言不发,却突然站了起来,拿起不远处椅背上挂着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穿好后,突然又转过身,抱拳对安歌道,“袁起禄,改日,报恩。”
“袁起禄?你叫袁起禄?”安歌见他要走,也猛地要站起来跟上他继续追问,可自己坐着睡了一夜,此刻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稍微一动双腿便无比地酸疼,她连忙扶着椅把站稳。
袁起禄转头见她眉头紧锁的样子,愣了片刻,又木着脸将脑袋转开,低声说了一句:“笨。”
安歌听见这个字,都被气笑了,她诧异道:“你说我笨?昨晚是谁被绊倒之后摔自己的刀上了?我到现在都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一般人刀到地上都是平着的,你的刀怎么就立起来了?”
袁起禄双颊居然浮现一抹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沉默半晌,他默默开口道:“路面上,有缝,刀背,卡进去了。”
“......”饶是再怎么能言善辩,安歌这次也完全无话可说。
不过这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笨再加运气不好,真的能把自弄死。
而那袁起禄又愣了片刻,他似乎没有发现脚麻,也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打算,抬手抱了一下拳,接着不等安歌说话便直接扭头走了。
安歌本想叫住他,这个时候昨日为袁起禄治伤的医师从外面进来,轻笑着道:“姑娘,那位壮士底子真好,昨晚上过药止了血之后,只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我看今早他便生龙活虎了,要是别人啊,起码得躺十天半个月的。”
安歌昨天大半夜地把人家叫起来,还没有好好谢过他,便赶紧道:“多谢大夫,那也是你的医术好。”
“不敢当不敢当,主要也是我用了上等的止血药......”慈眉善目、白发苍苍的老医者说了半天客套话,终于把话说到了点子上,“方才那位少侠走的时候,还拿了些药材,零头我就给姑娘抹了,姑娘给我二两银子便是了。”
“他没付钱就走了?他一个锦衣......”安歌气呼呼地将话说到一半,到底还是闭了口没说更多。
现在在这里和人家医者辩论有什么用?人家又不欠她的,大半夜的起来忙活到现在,结果伤者没给钱就走了,也只能跟她要了。
安歌咬咬牙,现在也只能认栽,交了二两银子。
这段时间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她前一月拿的俸禄和赏赐基本都用光了,不过还好,三日之后又要发俸禄,而且这一次还是按照新的方法发的,她应该可以领很多。
可袁起禄这人真是太过分了!不但要杀她,还要讹她的银子!
下次见了他,一定找个办法收拾他!
从医馆出来之后,安歌便赶紧赶去邸报府,还未到门口就看见柳平乐已经从那边冲了过来,拉着安歌上上下下打量了良久,才松了一口气,关切道:“你进宫去做什么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你昨晚是睡在了宫里么?”
安歌摇摇头,赶紧拉着她进邸报府去:“昨晚皇后娘娘只是交代了我一些话,他们都没有为难我。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回去。”
二人说着,已经进了偏厅,安歌见到一边面色惨白的张莲凤,语气平常地打了一声招呼:“张大人,今日来得好早。”
那是自然早,昨晚上被莫名其妙带进宫,又被放出来,张莲凤吓得无法入眠,总担心皇后知道她假冒安歌的事情,她这个人头也保不住。她昨晚躲着儿子和女儿哭了一宿,早上甚至列了遗书,说是让哥哥给妹妹找个好人家,给妹妹的嫁妆也都收拾好了放在他床底下的箱子里,送妹妹出嫁之后,剩下的家产便都是哥哥的。
写完这份遗书,她找了个地方藏好,打算一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去把遗书拿出来交给儿子,然后自己毅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