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抬头,用余光瞄了一眼皇后和丽嫔,皇后穿着绛紫宫装,裙子上的每一个角落,全都是精致的绣花,不知道是一宫的绣娘们废了几个月的时间绣出来的,进来的时候瞥了一眼二人的头发,她甚至都没有看清她们俩梳着的是什么发型,只感觉她们头上的珠翠虽然不多,但又大又亮,晃得她无法直视。
她们......是真的有钱啊,所以从她们这儿拿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吧?
说明真相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张莲凤起身用双手接过赏赐,谢恩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对了,本宫记得你以往的文章,署的名字都是张莲凤吧?这次怎么想着用了个新名?”皇后好奇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之前臣所做的文章多是论女德之类的,而这是臣第一次写话本,又怕各位娘娘们不喜欢,所以用了个新名字……这也省得日后丢人了。”张莲凤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不过到底是之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既然撒了谎,便立马想到了圆谎的借口。
丽嫔抢着道:“你完全无需有这种担忧,我看你的话本有些西郭先生的味道,你是看了他的吗?”
“没有,不过上次我们邸报府的一位同僚将娘娘们的需求告知了我之后,我便看了一些集市上卖得好的其他话本,这位西郭先生,我倒没有找到。”
丽嫔有些失落:“唉,还想问问你知不知西郭先生有没有写后面的故事呢……”
张莲凤低垂着眉,心中暗暗笑了笑。她就是料到丽嫔会打探什么,所以索性说没看过了,省得露馅。
“唉,那你写的‘深宫囚爱’后面的故事又是怎样的?逍遥世子和风流宰相他们俩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呀?”丽嫔失落了片刻,又振奋起来,追着张莲凤问。
这可苦了张莲凤了,她本就是冒领奖励了,安歌写的那个话本,她只在条错字的时候看过一遍,但她不喜欢那种故事,早已经把人物给忘记了,现在可怎么回她?万一随便回一句,将来安歌不那样写,那不是也要穿帮了?
张莲凤微微蹙眉,早知道,就不该贪图这些钱的,这不是拿自己的命换银子吗!
“你现在问了,还有什么看头?”皇后嗔怪地看了丽嫔一眼,又对张莲凤道,“你不必现在告诉我们,回去好好把后面的写出来便可。”
张莲凤顿时松了一口气:“是。”
三人正要聊些别的,外面有名宫女进来报道:“皇后娘娘,谭与白求见。”
东厂督主谭与白……张莲凤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口中谭与白的身份,她想起前不久听闻怀有身孕的惠妃无端坠楼身亡之事,大黎朝廷、后宫的案件一般都是由东厂负责查探,想必谭督主是来向皇后报告真相的,她便赶紧起身道:“既然皇后娘娘还有要是处理,微臣便先告退了。”
“嗯,你先回去吧。”皇后脸上方才的轻松自在顿时不见,一抹忧愁爬上眉梢。
待张莲凤出去之后,丽嫔注意到皇后的神色,知道她是为了惠妃的事情烦忧,这倒也难免,惠妃一尸两命,皇上大怒,宫里的气氛一直都是低沉着的,好在这个时候那安行简的话本送了过来,宫里这两日才稍稍听见笑声。
可她也不知道如何为皇后分忧,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先找个借口也退出去,皇后突然问她道:“丽嫔,宫中可有什么关于惠妃之死的风言风语?”
丽嫔不敢隐瞒,回道:“何止是宫内,前两日碰巧听见宫女们和侍卫们聊天,说是宫外都听见了风声。不过还是宫里的人说得最热切,对惠妃娘娘的死做出诸多猜测,最多的便是说她是被宁妃娘娘所害,但也有觉得不会是宁妃娘娘,因为宁妃娘娘与她是皇后娘娘之下身份最贵重的两位妃子,若是宁妃娘娘动手,那嫌疑也太大了,还有人和神魔鬼怪扯上关系,还有人猜……”丽嫔仔细看打量了一下皇后的神色才敢继续说下去,“还有人猜惠妃娘娘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她因为害怕所以才……”
“大胆!到底是什么人乱说!皇上最不喜别人嚼舌根,若是查出来,本宫非砍了他们的脑袋!”皇后娘娘一双细细的柳眉顿时拧到了一块儿。
“皇后娘娘,真相没有查出来,这些风言风语是绝对堵不住的。”丽嫔正被皇后突然之间的震怒弄得不知所措,这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有些尖细的男人声音,她回头看去,那位东厂督主谭与白生的倒是不难看,约莫三十的年纪,五官方正,皮肤是区别于寻常男人的细腻,但身子骨看起来却十分健硕,孔武有力……丽嫔心里暗暗叹息,可惜啊,是个宦官。
“下官谭与白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惠妃的案子可有什么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