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廷厅事内很静,静得吓人。
“严惩孙定和乐城!”
王平言辞犀利的话语在堂内绕缭,乐城再也笑不出来,他脸上那无奈中带着一丝嘲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此时场中众人还有谁以为王平说的是疯言疯语。
王平目光凝视着陈尧,他之所以只提出惩罚孙定和乐城,而不是将矛头同样对准阴家和陈尧二人,原因便在于防止‘狗急跳墙’。
如今高密县中最强权的人物就是陈尧,除非孔融等比他更加高级的官僚在场,否则谁敢惩处陈尧。
因此当王平听到那三长三短的锣声之后,知道自己布局成功之后,他便灵机一动的想出这个主意。
柿子捡软的捏,阴家陈尧之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沉浮宦海、商海多年的人精,其中的道理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
众人中当属何承最为震惊,他可是全程参与了王平对于此事的布局,三辆马车一辆出城、一辆前往学院、一辆来到了县廷,这些全是他一手安排。当王平的布局浮于水面后,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之后,何承就为王平部署之周密而深深的感到拜服。
王平的缜密心思让何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已经故去的老家主,当初朝廷为拥立新皇而纷争不休,一派想立清河王刘蒜为帝,一派想立蠡吾侯刘志为帝,正是老家主从中周旋、详密部署才说服了摇摆不定的大将军粱冀,才有了后来的汉桓帝。
并且王平见机行事的眼力也令得何承十分惊讶,方才他还不清楚王平为何刀斧加身之时却突兀的提出要处罚孙定和乐城,如今何承已是想通其中缘由,他越品味越是为王平的应变能力叹服。
满达拍了拍呆愣在他身旁的何承,他无奈的笑道:“老何,看来我们今晚是白来了,这小子早有妙计在胸啊。”
满达已经急不可耐的想抽身回去将这一消息传递给糜素,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家少姑听到王平今晚的作为后会有多么欣喜。
“少姑这些年来过得太苦了。”想到这里,满达摇头苦叹。
糜素对满达一家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满达一直作为糜素的心腹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他也是知道糜素的身世。
满达看向王平的眼神悦服中带一着一丝欣慰,这小子长大了啊。
众人中当属郑益情绪变化最大,起初他还嘲笑王平行事鲁莽的闯入县廷,后才知道王平依仗了高密夫子的身份,接着便对王平不识时务的选择而感到不满。
如今郑益才算知道,原来他每每想道的都是眼前的局势,而王平却已经在走一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之后三步要落脚的地方,郑益今晚遇上王平后就越发的觉得自己像个井底之蛙,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聪明才智在遇道王平之后便被打击得七零碎。
王修和荀泽彼此震惊的对视了一眼,王平提出惩罚孙定乐城的缘故他们也是想通,这是要让这两人来为今晚的事情抵罪啊。
一县百姓为王平请愿,学府学子为夫子伸冤,如此大事肯定是隐瞒不住的,今晚的事情正需要祸首抵罪。
“司马,孙定和乐城官商勾结陷害隐元商会,此二人不惩处不足以平息民愤,请司马顺应民意。”仓曹掾在老友甘昌惊讶的眼中站了出来,对着陈尧揖了一礼道。
甘昌心里很是不爽,暗暗吐槽了一句“见风使帆的势力小人”。
甘昌闪身出来对着陈尧拱了拱手,道:“司马,我要禀告一件事情,方才大家以为黄巾攻打县城的时候,县尉孙定擅离职守,他方才已从后门逃去,如果司马现在不派人去捉拿,怕是待会他就要逃出城去。”
见甘昌紧随着仓曹掾出来表态,剩下的曹掾纷纷齐声道:“请司马惩处二贼。”
乐城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他只觉得脚下发虚,眼睛一黑便晕了过去。
陈尧的脑门上已经沁出了冷汗,他感觉王平的目光宛如刀子般一刀又一刀的扎在他的身上。
见陈尧犹豫不定,阴坚急忙出声道:“司马不必担忧,再等一会那些门客壮勇就能入城防守。”
本来陈尧还在心中犹豫不定,阴坚此话一出倒是把他激得一个机灵,他再也顾不得礼仪:“防守,防个屁守,防谁?防县里的百姓吗?”
阴家可以宛若毒蛇一样藏在背后喷洒毒液,可到时候孔融怪罪下来,他陈尧第一个遭殃,阴家说不定将此事一股脑的推在他的身上。
说不定为了平息民怨,到时候被推上断头台的也只有他陈尧一人,此时陈尧哪里还顾及阴家和陈家的交情,他开口便将阴坚喷了个狗血淋头。
阴坚被陈尧粗鲁的话语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知道他今晚是败了,再留在此处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他转身望向王平,眼中闪过狠毒之色,旋即他便冷笑道:“王平,今晚算你运气好,接下来的日子长着呢,你可要小心了。”
说罢,阴坚甩了甩袖子便转身想要离去。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