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夕沉。
城中望楼传来两通悠扬的鼓音,在城里生活的人都清楚,还有两刻钟就要宵禁了。
换作其它季节,宵禁在戌时初19点开始,寅时末5点结束。而冬季昼短,宵禁在酉时中1点便开始了。
高密县城,十荆里。
由于紧靠着县城内唯一的市集——东市,十荆里的里民大部分都是身有市籍的商贾。
同时,又因为十荆里落驻了各大商会的门面,因此闾里不乏各种雕梁画栋的建筑,显得异常繁华。
隐元商会舍馆。
王平此时早已将从学子身上换来的儒士服脱去,此时他穿着一身不显眼的常服,但他并没有选择将脸上的易容卸去。
王平微微的推开窗户的一角,目光往街角处那几个行踪诡异的更丁望去。
作为巡更的更丁,他们不去报宵禁更,却在那里受冻了大半个时辰。
毫无疑问,这几人便是乐城的眼线。
“二郎,别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逢管那些鸟人。菜上齐了,快过来开饭。”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汉子劝道。
在王平身后坐着一群人,他们都是日常打理隐元商会事物的中高层管理,此时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
饭桌上这群汉子,大部分都是打惯了老战的黄巾老匪。
这些人被派来打理隐元商会的原因,有的因为读过几天书,有的因为当黄巾之前就是商贾,有的因为对本地情况十分熟悉。
此刻,他们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处境,看到饭桌中间那沸腾的铜火锅,都暗暗的吞咽着口水。
虽然王平平日里对他们行的都是晚辈礼,但王平不来,他们谁也不敢动筷子。
汉朝本是分餐而食,王平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围桌共餐的饮食方式,还将那传统的跪坐席给换成了桌椅。
这种习惯,流民营早已习以为常。
王平转过身,无奈的笑道:“这不是菜还没上来,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看看。”
“但各位叔伯,我们可以在心中小觑他们,却不能在行动上不重视他们。这些蝼蚁还不清楚我们流民营的实力,现在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话音一转,王平一脸正色道。
“晓得了。”中年汉子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移开身边的椅子示意王平坐下,再把羽杯的酒倒回铜壶中,不舍的说道:“看来今晚这酒,是喝不成了。”
中年汉子名叫华泰,本是兖州商人,后成了黄巾的一个小头目,兜兜转转来到了青州,现在成为了实际在打理隐元商会的魁首。
随着王平的落座,一众黄巾老贼再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的胡塞海塞起来。虽然不能喝酒,但那上好的蜜浆琼液也很对他们的口味,推杯换盏间,便已吃了个半饱。
饭桌上,一个神情俊毅的年轻人却吃得十分拘禁。
王平吃得差不多便停了筷子,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他不慌不忙的问道:“牛以,守卫可安排妥当?”
那个名叫牛以年轻人本就拘束,乍闻王平喊了自己的名字,连忙挺身站起回道:“请主公放心,一切安排妥当。周围的环境已经摸清,凭险据守,如果是一般的贼人,我们可以放倒两三百人。”
主公这个称呼本是用来称呼那些具有开府资格的贵胄,如三公、大将军、将军。而今礼崩乐坏,主公这个称呼便渐渐被滥用起来。
华泰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昂首挺立的年轻人,就算已有心理准备,他也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伙人来自鱼鹰营,三十人一小队,共有十队。他们的日常训练,都由王平亲自负责,个个百里挑一,身上的装备就连那洛阳的禁军都要为之眼红。
王平很少踏出流民营,这次出门便带了一个小队,华泰还嫌王平带的护卫太少,王平可是流民营的希望,他的安全不能出现一点疏忽。
然而就是这个小队,竟然能顶住十倍于己的敌人。不过想想华泰又释然了,有这身装备,如果不是遇到正规军,我上我也行啊。
“呼...”
房门被人推开,屋外的寒风呼啸着灌了进来。
来人赫然是今天中午那个行踪诡秘的小乞丐,此人是王平手下的情报头子,名为寇皋。
寇皋天生童相,脸上的长相不过十四五岁,实际却已接近三十。
眼尖的华泰发现,寇皋的袖子上有几点不是很显眼的暗红色,那形状很有可能是鲜血喷洒而成。
寇皋向众人点了点头当作行礼,然后便来到王平身后汇报道:“主公,那小子招了。”
“乐家勾结县尉,打算今晚抓捕所有隐元商会的人,他们本来没想到主公会在今日进城,所以就派人盯着主公,意图不轨。”
“目的是什么没问出来,那小子只知道这么多。”
王平点了点头,他对这个搞情报的手下很满意。乱世之中人才为重,王平穿越来后,首先就是发展自己的势力,其次就是笼络各方面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