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鹤发松姿,身罩一件霜白色的狐裘,手上套着一双赤红色的罗纹手套,他慵懒的目光在王平身来回扫视,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是好奇。
看着老头华贵的穿着,和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几位身材壮硕的扈从,王平知道这老头的身份非富即贵。
王平后悔自己大意了,事情想得入神,背上的布囊掉下来都没察觉,而这一切应该是被这老头看到了。
他赶忙回去捡那布囊,这倒好,慌张之下使得本就佯装跛行的腿也变得不瘸了。
这特么就尴尬了。
老头脸色更加古怪,一脸“你接着演”的神情,他悠闲的摆弄着自己的胡须,似乎打算看他出丑到底了。
杀人灭口?抛尸埋尸?
这样的事情,三好少年王二郎肯定是做不出来。看了一眼老头身后那几个亦步亦趋的跟着的护卫,他也不敢。
沉吟片刻,王平佯装咳嗽一声,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然而这一咳嗽倒好,把脸上贴着的烧疤面具给咳下来了一半。
“卧槽!”王平心中大呼倒霉,这特么是买到假货了?
不过王平定力还算不错,稳了稳心神,把面具重新贴好,便对着老头拱拱手道:“仇家追杀,江湖救急,请阿翁担待。今日之恩,不肖必铭记在心,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话音落下,王平转身就走,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见状,老头身后一名刀疤脸壮汉闪身而出,上前就要将王平擒拿。
老头摆了摆手摇头道:“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唯。”刀疤脸汉子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声,便退回老头身后。
这雍容华贵的老头正是郑玄。
每年冬天,他都会救济郑公乡的百姓,特别是今年大雪灾,郑玄更是倾力相助,本来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后来,郑玄听闻一种名为火炕的新鲜事物,竟使得今年家乡的百姓未冻死一人,他心中大感好奇。
听到圬人来学院搭建火炕,他慕名而来,正准备去查看,没想到路上遇见了这个行为怪异的年轻人。
郑玄抬头望去,只见那青衣少年,此时被一群巡防的兵丁截住。
...
“站住。”一队身穿赤帻纁衣的士卒将王平拦住,士卒中为首的队领是一位头戴武牟,绛衣戎服的老兵,喝声正是从他口中传来。
王平闻言止步,抬眼望去,心中不由得一惊,只见这名武卒背后插着一簇鸟羽,这是负羽,非正规军不能背负。
他知道这座学院是由官府督办,只是没想到守卫如此森严,竟然还派来了正规军。
老兵目光上下扫视着王平,见其服装打扮,并非学子,便厉声问道:“学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可有凭传?”
老兵话音刚落,他手下几名武侯便悄悄来到了王平身后,谨防生变。
王平下意识的沉腰蹲身,目光阴冷,身体瞬间就进入了防御状态,双手下意识的往便腰边摸去。
老兵心中一惊,多年从军经验练就的机敏让他感觉到极度的危险,腰间系着的环首刀噌的一声出鞘。
身边的几个新兵蛋子却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平时沉稳老练的军头为何突然抽刀,他们目光对视,在彼此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也是纷纷抽刀。
当手中摸了个空的时候,王平心中就大感不妙,这些年来的黄巾军生涯,让他只要面对武装份子,肾上腺素就会莫名的激增,潜意识下作出了这糟糕的反应。
看来以后要勤加训练,敌后作战经验实在缺乏,不仅伪装潜伏失败,还在这老兵面前露了底,今后还是要多向余则成大佬学习。
王平灵机一动,顿时收了势,拱了拱手说道:“这位武侯士卒尊称,我是郑公的远房亲戚,来此投奔郑公。”
他身着底层百姓的服装,可不敢说自己正在郑玄府中做客,出来参观下学院。
老兵闻言愣了一愣,心中嘀咕道:“难道自己过于敏感了?”
他沉吟了片刻,正要继续诘问眼前这行止诡异的男子,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一个白发苍髯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