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姐十七岁,哑巴快三十岁了。
自从小姐长大后,跟哑巴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哑巴对小姐的爱依然如初。可以说小姐就是他的命根子,只要小姐一声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在所不辞。
听导演讲着戏,韩旭不由地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名著,讲的是一个美丽纯洁的吉普赛女郎和丑陋的敲钟人。
有一天,因为叛徒的出卖,小姐和很多进步青年被反动派抓进了监狱,反动当局决定秘密枪杀他们。
组织决定营救这些骨干成员,哑巴强烈要求参与营救,并自甘奋勇打头阵引开敌人的注意力。
最后哑巴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为营救小队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小姐得救了,哑巴却身中数枪而死。
哑巴和敲钟人一样,他们虽然外表丑陋,甚至是残疾,但他们心灵却那么美好,他们爱得纯粹,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他们不计生命的代价。
这个角色的重点是哑巴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演员不仅要懂手语,还要聋哑人的感觉惟妙惟肖地演出来。
而正是因为哑巴不会讲话,对演技的要求就更高,因为除了手语、手势,演员必须通过面部表情的控制来诠释哑巴的内心戏。
一句话,这是一个小角色,一个比饰演男一女一更出色的演技才能驾驭住的小角色。
如此高难度的角色,以前就算这个机会摆在韩旭面前,他也抓不住,但现在不一样了,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方导讲了一遍戏,又指导了一下走位,就让韩旭试演一遍,如果可以,再打开摄影机实时拍摄。
这场戏是哑巴回到本家,听说叛徒出卖小姐被抓进了监狱。
这是一场需要爆发力的戏,要表现出哑巴在得知自己在这世上最爱的人被夺走后,内心那种撕心裂肺感。
哑巴回到家,看见满院狼藉,他意识到不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楼上小姐闺房的窗户。
他发足狂奔,上楼冲进小姐闺房,同样是满眼狼藉,他送给小姐的那只手工编制的蝈蝈笼,已经被踩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哑巴彻底傻眼了,在短暂愣怔了片刻后,他猛地转身一路飞奔下楼,就见太太头发凌乱、踉踉跄跄地从内屋走出来。
哑巴冲上去,扶住太太,打出一串接一串的手语,询问小姐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满脸哀伤,神情有些麻木,缓缓抬起头,欲语泪先流,她有气无力地用手语告诉哑巴,小姐被抓走了。
哑巴如遭雷击,脚步踉跄着向后倒退。这时镜头迅速推近,是哑巴面部的一个大特写。
哑巴张着嘴巴,他不会说话,但惊愕、愤怒、担忧、绝望,这一些列情绪都要通过眼睛和面部表情来完成。
然后哑巴突然反应过来,拔腿冲出门去,一边发足狂奔,一边咿呀咿呀地乱喊乱叫,似乎在呼唤小姐,又似乎在向逮捕小姐的反动派示威。
那种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是婴儿学语,也不是哑巴在平常要表达清楚一件事配合手语所发出的那种声音,而是绝望与愤怒糅合在一起的撕心裂肺的发泄与呐喊。那声音特别刺耳,就像呼啸的寒风吹过树林干枯的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