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止境的漂浮着,这让他不禁有些紧张,自己会不会一直处于这个状态,直到饿死,或者精神失常,可他觉得安杰伊并不会骗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束暖洋洋的光芒照射在身体上,犹如在洞窟困了许久终于发现了出口一般。
他做出游泳的动作,想加快速度的移动过去,但却并没有见效,依旧保持着缓慢的速度向光芒飘去。
眼看就要到达之时,一个黑影从佩格的视线边缘飘过。
敏捷的他瞬间扭过头去,全身泛起冷汗,布满鸡皮疙瘩,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刚才的确有一个类似人形的身影从身边快速划过。
越想他越害怕,身上犹如万只蚂蚁在攀爬一般。
在他左右寻找,期望不要再看到奇怪的东西,尽快进入光芒之时,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身影近距离,倒立着漂浮在他面前,那是一团半透明的烟雾,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佩格,仿佛要把他看穿。
因为它是倒立着,所以在眼睛的上方突然裂开一道犹如镰刀般的缺口,发出簌簌之声,似乎是在笑。
佩格挥舞双臂企图将这团烟雾打散,但无论怎样,他都会再次拼合,当他刚欲拔剑之际,周围的一切突然扭曲,他不在向前漂浮,而是快速的向下坠落。
这次,虚无尽数消失,他的身边开始出现云朵。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狂风的呼啸令他睁不开双眼,皮肤如同刀割般刺痛。
就连自己大声呼喊都无法听见。
不知何时,下坠的感觉全部消失,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他谨慎的睁开双眼,看到一只蚂蚁正在草叶上爬动。
“我竟然没有摔死,我到了?”他惊讶的坐起身,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我是不是又在做梦,该死的梦魇。”
环顾四周,突然感觉似曾相识。
一望无垠的草原,与天空相接,偶尔会有几棵树孤独的立在地上,思考片刻,他恍然大悟,之所以眼熟,是因为此时身处拉卡城北方的悬崖上。
“我怎么来到这里了,难道是传送门出错?刚才那又是什么?”他轻声嘀咕。
这里是他10岁左右经常会来的地方,在这里他会对着天空大喊,以释放内心的压抑和怒火。
他偶尔也会在傍晚练习过后独身一人跑出城,来到这里,站在悬崖边上俯瞰整座拉卡城,随后就会躺在一块岩石上仰视天空,感受每一阵微风拂过脸颊。
可自从他要下定决心练好剑术后,就再也没有抽出时间来到这里过。
转眼间已经五年过去了,这里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就连风吹在面颊上的触感都一摸一样。
四处张望,他看到一位浅灰色长袍的白发老者坐在那块岩石旁,安逸的望着悬崖的另一边,也就是拉卡城。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双脚踩在草丛中响起簌簌声,可老者依旧没有回头,越靠近佩格越觉得眼熟。
“你为什么要成为法师?”
那老者微微转过头来,微笑的问道。
竟然是安杰伊,但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些不同,比如他的发色,以及他的神情,尤其是他的眼眸,在佩格印象里,安杰伊的双眸犹如煤炭般黑,可现在,眼眸更像是有无数星辰在其内运转。
“啊?”佩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因为机遇吧,我知道作为法师能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嗯……那你知道,作为一名法师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佩格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意味着要在冷讥热嘲的环境下,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应该做的呢?”
这个问题难倒了佩格,接触法术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扭头望着拉卡城,看着卫兵庄严的沿街巡逻;
商人在忙碌的四处推销;
铁匠挥洒汗水敲打着通红的铁块;
裁缝一针一线的拼接布料;
农夫弯腰辛勤的收获农作物。
就连流浪的野狗都在为了生存而向路人摇摆尾尖。
一切都有其存在的原因,而法师负责做的事情,他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谦虚的说道。
“在如此广阔的世界中,你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说罢,他长袍向前轻轻一挥,四周所有的事物皆被撕裂,吓得佩格急忙后退两步。
片刻后,在撕裂的空间后,呈现出无尽的星辰。
“夜晚当你仰望无尽星空,看到的美丽的星辰,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都是其他世界。虚空是无尽的,世界也是无尽的,作为比尘埃还要渺小的你,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呢?”
说罢,安杰伊飘到佩格身前,将手指按在其双眉之间。
“作为诺恩星的法师,你要以己身最大的能力,来保护这个世界。战士用武器来维护家园,野兽用利齿利爪捍卫食物,而法师是用自然给予你的力量,来履行职责。”
随后,安杰伊在佩格面前化为无数的光芒颗粒,飘散在整片无尽星空。
“你现在告诉我,法师的宿命,是什么呢?”
最后一句话不再是安杰伊的声音,而是空洞而又庄重的声音,它直接在佩格的大脑内响起,不断回档。
最终,他觉得意识渐渐衰弱,眼皮如同悬挂铁砧般沉重,闭上眼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