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六十七个了。”
定州衙门的老仵作钱宁蹲下身打量着面前的干尸,面色有些难看。
他不敢伸手去碰康府里的尸首,州衙里的捕快们先前就发现这康府上下的遗体外表干枯,内里却好似被掏空了一般,一旦过于用力地触碰就会让这些遗体碎成一地尘埃,这也给仵作和捕快们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钱宁眼前的遗体身穿丝绸质的浅蓝色衣裙,珠光宝气,经过鉴别后正是康家老爷康维政的第三房小妾朱氏。朱氏生前深受康维政宠爱,丰满美艳,此时却化为一具干瘪的尸体,仰面躺在庭院中,双手的指甲几乎全部折断,额头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钱宁眼睛微眯,站起身来,细细打量着院中的痕迹。他很快注意到了厢房房门口黯淡的血迹和院子里隐隐约约的白痕,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拨弄朱氏头部的发丝,眼中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钱宁走进房间里,入眼的又是一番狰狞可怖的景象,饶是办案经验极其丰富的他都感觉到了一些不适。钱宁面色沉凝,脑海里思绪飞闪,渐渐地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一个黑影闯入了康维政和小妾休息的房间,将康维政异常残忍地杀害,又猛地拽住朱氏的头发将她拖出了房间,朱氏奋力挣扎,期间她的额头狠狠地撞在了门上……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钱宁眉头微皱,他粗略地检查过一下,朱氏死前并未遭受过侵犯,衣衫也相对整齐,全身除了额头处的伤口,再看不到其他明显的伤痕,几乎可以考虑排除劫色或复仇的可能。而现场的痕迹说明好像之后一切就戛然而止,朱氏突然就变为了一具尸体。
想到这,钱宁不由得有些困惑,除掉有些疯子,人们做事都是有一定目的性的,那杀害朱氏夫妇乃至康佳上下百余号人的那个人或者那群人这么做对他和他们究竟有什么益处呢?
正当钱宁陷入困惑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哗声,心中顿时有些不喜:究竟是何人?如此不懂规矩,竟然在这现场大呼小叫,真当死人是什么好玩的事儿不成?
片刻后,一个着白色劲装的公子哥就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
女子看着一路上死状各异的尸体,心中一阵反胃,面色也变得惨白,越往里走她的手就绞得越紧,嘴唇紧紧地抿着。
钱宁心中冷笑,接着却有些惊异地发现公子哥样的青年男子面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反而还冷静地打量着四周。
钱宁按耐住内心的不满,上前道:“这位公子,此处乃是命案现场,极有可能涉及黑祸等诡秘事件,可不是什么陪女伴游玩的好地方。还请公子……”
公子哥苏知寒笑了笑,摇摇头。不等钱宁再次发作,他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镶银边的金属牌,上用古体的篆文刻着两个大字:乙中。
钱宁面色大变,急忙冲着苏知寒行了一礼,却道:“此次不知是乙中级的大人到来,有所冒犯,还请大人责罚。”
苏知寒不以为意,摆摆手,没有废话,毕竟人家也只是客套地说一说,难不成自己还真要折腾这位州府里赫赫有名的老仵作?况且人家本身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出言提醒“无关人员”,合情也合理。
苏知寒开口询问钱宁案情的进展,钱宁也不作掩饰,将眼下的判断告知了他。苏知寒听过后微微颔首,笑道:“钱大人,果然是州府的老仵作,那么短的时间就有了不小的收获,小子佩服。”
“呵呵,大人不敢当。这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钱宁淡淡地说。
两人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加之也不愿交浅言深,苏知寒提出还要在四处就看看,钱宁也无异议,毕竟面对黑祸等诡秘事件也是武师的责任,两人就分开了。
苏知寒待得钱宁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看向跟着自己过来的小丫鬟暖玉,压低声音道:“暖玉,如何?找到你姐姐了吗?”
原来,暖玉曾有一个在外漂泊时认的姐姐就在康家做事,两人虽有一段时间未见,但感情依旧深厚。此次,康家出事,暖玉心中不安。苏知寒知她心情,加之也是为了调查黑祸等诡秘之事,就带她一同前来。
暖玉有些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公子,我还没有找到。你、你说姐姐,她会不会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