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凯撒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子，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阳光透过窗帘射入屋内，把整个房间染成了昏黄的颜色。凯撒看了时间，六点十分。

根据乔伊斯的说法，他得七点多才能脱得开身。凯撒想了想，穿上衣服下了楼。

此时的街面要比凯撒中午来时热闹了许多。风从南面的海洋上吹来，带来一丝带着咸味的清凉。街道两旁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与工业区那种即使开店摆摊也死气沉沉，充满不安的气氛不一样，至少此时凯撒并没有觉得老城区有什么危险。那些来来往往，穿着清凉的人们让凯撒感受到了强烈的人的气息和澎湃的活力。甚至比起高楼林立，所有人都西装革履的塔兰坦本区，这里更具有烟火气息和人情味，更容易让人亲近。

随便找了家烤肉店买了两根烤肉，凯撒一边啃着烤肉一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逛着。越逛凯撒越觉得这儿很舒服。比起本区，这里没有各种繁文缛节的约束，不必时刻注意自己体不体面。你嫌天太热而穿个背心或者干脆光着膀子，OK，没问题；你可能刚从本区回来，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烤肉店的老板也不会因此不和你做买卖。至于各种另类朋克的服饰，在这里它们才是主流。

而这里比起工业区那种彻底的混乱，必须时刻提防小心的压抑气氛，又更多了一层秩序。而秩序带来的是稳定和繁华。小摊老板大声地招呼着客人，年轻人们肆意张扬着自己的热情，对着陌生的漂亮妹子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很多人成群结队地一起行动，毫不顾忌场合的大声喧哗着，不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不过细心观察之下，还是能发现这里的“特色”的。这里的义肢拥有者特别多，几乎三四个人里就有一个人替换了义肢。义肢种类从廉价工程塑料制成的样子货到最高档的覆盖了仿生皮肤的智能肢体，应有尽有。

最受欢迎的摊位不是什么小吃摊或是其它，而是一个被四面围起、高约三米的塑料帐篷。两个穿着背心，浑身文满刺青、身材健硕的年轻人叼着烟守在帐篷门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枪。门口外等待进入帐篷的人排成了长龙，直排到了街的对面去，引起一阵阵抱怨。

凯撒瞟了眼从帐篷另一头走出来的人，他们大多神情愉悦，手里捏着一只小小的塑料袋子。袋子里面有的是白色的粉末，有的是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胶囊。在帐篷背后的公园里，不时有奇怪的声音穿过树林，飘荡在街上。

很明显，这是这里的帮派设立的“官方”违禁药物买卖点。

凯撒原本还想一起排个队进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形，不过这时候乔伊斯在蜘蛛上找到了他。

“我下班了，正在往你那里去。你在还旅馆里吗？”

“不，我在，”凯撒顿了顿，看了眼周围的店铺，一边走一边打字道：“太平洋银行汉堡店。”

“好的，我马上来。”

凯撒收起显示屏，走入汉堡店，点了一份鸡肉堡套餐。他端着餐盘找到一个较为冷清的角落坐了下来，环顾四周，观察着这家汉堡店。

正如它的名称一样，可以看得出来，这家店原本是一家银行。经营者很聪明的把银行柜台当成了点餐处和出餐口，再在大厅摆上了桌椅，一家银行瞬间就变成了一家快餐店。除此之外经营者并没有对银行进行过多的改造，只是把银行金库的大门拆了下来，当成装饰焊死在大厅中。整个快餐店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氛围，让人感觉自己似乎在银行吃快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很快，一个顶着一头蓬乱的黄发的中年人快步走进了汉堡店，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凯撒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乔伊斯。他的真人比警员证上显得更老更憔悴了，就连那一头标志性的黄发也稀疏了不少。凯撒冲他招了招手。

乔伊斯很快找到了凯撒，他没有马上过来，而是点了一只烤鸡和一杯可能有500毫升的可乐，捧着餐盘坐到了凯撒的对面。

“你好！”乔伊斯放下餐盘，很热情的和凯撒握了握手。他身材有些臃肿，但算不上很胖，只是腰间要比各处膨大了两圈。两颊的肌肤松垮垮地坠在脸上，这是肥胖后又急速瘦下来的痕迹。双眼下肿胀膨大的眼袋显示出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很好，已经很久没得到一场令人满意的休息了。

“你好。”凯撒用纸巾擦了擦黏糊糊的手。乔伊斯揭开盖在可乐杯子上的塑料盖，咕嘟咕嘟地灌下了近半杯，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可能有30秒的嗝。坐在他对面的凯撒顿时感觉到一股充满了口臭味、可乐味和口气清新剂里的薄荷味的气流打在自己脸上，险些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