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纷纷攘攘地落下，冬风刮过，不堪重负的树枝终于惨叫一声掉落在地。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冬鸟、没有冻鱼、没有枯草，这里有的只有远处永远不会靠近的山、早不到尽头的雪林、以及高大参天的白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雪的味道。

如果没有那三道大小不一的脚印给出了生命的证明，想必很多人会把这错当成死神的乐园。

赵长安一行人来到这个圣迹已经过了五天，情况已经进一步恶化。

首先是路程问题，李木头没有说错，望山跑死马，过于乐观地估计了脚程的赵长安，望着才缩短了那么一点点的雪山，一抬头，心生绝望。

其次是重要的热源问题，长安包里的火柴已经不剩几根，三人实验半天，把钻木取火这个需要点体力的任务交给了魏青竹，同时要边赶路边将捡些干小木柴往包里塞，这又给三人加重了不少负担。

然后是最难解决的食物问题，三天内连动物毛都没见着一根的赵长安，算了一笔账。得出的结论是除非把魏青竹烤了，不然三人靠几包压缩饼干估计得饿死在这。

当然这个提议被魏青竹一记白眼否决。

五天的时间里，赵长安只在前两趟夜里又闻到了一股臭味，然而还是无功而返。

魏青竹裹紧衣服，紧紧地跟在赵长安后面，沉默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靴子踩在雪地上，刺骨冰冻钻上头脑，带起些许白净得让人恶心的雪花。

从第二天的乐观再到第三、第四天的没话找话，到的现在，青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冰冻、赶路、饥渴，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因为人类失去帮助、金钱和食物的时候，唯一能战胜死神的便只剩下意志。

很清楚这一点的赵长安看着渐黑的天色，又见了不远处有一个能容下三人的雪洞，便提议休息。

魏青竹熟练地在窄小的雪洞里升起火，赵长安和李木头则弄了些石头，封住洞口。

三人围着暖火，煮了些雪水，靠壁而坐。

李木头嘴里头嚼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树叶，看看赵长安，又望望魏青竹，嘿嘿一笑，露出两黄牙。

“想不想听故事？”

“又是昨晚那个？”赵长安搭话。

“可不是嘛。”

“能不能换一个，你昨晚那故事太假了，主角去垃圾桶翻瓶子都能捡着再来一瓶。”

“你们年轻人不就喜欢这种？去趟地摊能捡到秘笈什么的。”

“换一个吧。”

“中，给你俩换个，青竹你想听啥样的故事啊？”

“诶。”

正抱着膝盖发呆的魏青竹抬起头来，缩了缩脚，眉毛微微一皱。

“我……”

“你鞋子脱下我看看。”

“干嘛？”

“你脱下我看看。”

赵长安忽然伸手去抓魏青竹的脚，修为高他一大截的魏青竹本能地一缩脚，却因为洞口太小，没挣扎两下就被三少爷蛮横地抓住了小腿，整个人险些要被拉倒。

赵长安看着已经坏掉、中间没了一块还露出袜子的靴底，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

赵长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又不待魏青竹挣扎，直接用力地把靴子脱了下来。

疼得魏青竹眼泪差点要掉。

赵长安望着被血染得深红的袜子，心里有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