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黄正阳忍不住有些愧疚，利用一个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真的不怎么人道。

但事有轻重之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放弃的。

听到自家老爷有话要说，黄福忙是应道：“老爷，您说。”

“嗯。”

黄正阳点点头，背着手在书房之中来回的走动，他需要考虑一下从什么地方问起。

黄福则是满心疑问的等待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爷这样的犹豫不决，跟以往那种刻板，顽固比起来，竟然多了那么一点人情味。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黄正阳沉思良久，开口说道：“福叔，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下人，而是我的家人！”

说到这里，那张仿若面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柔和。

“我这个人是不讨喜的，平时下面人背地里说我的那些话，这些我都清楚，但我不在乎！”

“我是黄家的家主，我的肩上承担着整个黄氏一门的未来，还有上下数百口人的生计，很多人说我不近人情，不通情理，顽固不化。

可我愿意这样吗？

当年。

我从父亲手里接过家主之位，年少掌权，难以服众，四周群狼环绕，不怀好意者甚众，个个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看黄家的笑话。

我若是不强硬起来，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又如何能保住黄家的产业，又如何能有今天？

多少次午夜梦回，辗转难眠。

多少次扪心自问，连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啊！”

最后的这句话，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这样的肺腑之言，黄正阳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眼眶也湿润起来，一阵阵的心酸，溢满了整个胸膛。

那样的揪心！

就仿佛是心里有另外一个人在述说着他的不甘，他的委屈。

原来，这真的是你想说的话吗？

黄正阳突然明白了。

这些话不是他想说的，而是黄灿想说的，这具身体的本能借着他的嘴，把憋了一辈子的话都说了出来。

让人动容！

黄福早就听得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一张老脸紧紧的皱成一团，看起来很是滑稽。

但在这个时候，带给人的却只有心酸。

“老爷，我……，我对不起你！”

他自以为陪着老爷长大，是最了解老爷的人，可他从来都不知道，老爷的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事。

这些年来，老爷一个人不知道背负了多少谩骂和罪名。

可谁又知道老爷的苦衷呢？

是啊，要不是为了亲人，为了家族，又有谁愿意变成一个别人眼中的异类，怪物。

此刻。

黄福的心中无比的自责和心痛。

他恨自己。

恨自己的迟钝。

恨自己的无能。

对于这个把一生都献给了黄家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失误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老爷，对不住，对不住……”

黄福把一切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他想来，要不是自己无能，也不会让老爷变成今天的样子，哪怕是多分担一点点呢？

肉眼可见的，黄福的脸色变的惨白起来。

随后。

两眼一闭，径自晕了过去。

“不好！”

黄正阳大惊失色。

他只是想打打感情牌，借此多打探一些府内的消息，可没想要老管家的命啊。

“来人，快来人……！”

高亢的喊声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清晨，黄正阳没想到的是，这件小事居然能引发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