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龙的大半条鱼尾都进了霸王鲎吞入口中，眼神空洞，发出绝望的呜鸣声。

周越鲲眼中闪过怒意。

一声巨吼从睁圆的鲲口中涌出，瞬间回荡在霸王鲎的耳边。

正准备将沧龙吞咽下肚的霸主巨鲎身形一僵，巨型头盔模样的身躯缓缓转向鲲所在的方向，长达百米的尾剑敲击着海床，发出砰砰砰的击鼓声。

这是鲎族独特的行为方式——示威。

放在从前，霸主巨鲎绝不敢违逆幼鲲。

可就在去年，霸主鲎有了一场奇遇，在吞食了那株古怪珊瑚后，它的体长已经超过了两百米，在周越手下二十多头霸主中数一数二，已有向大霸主进化的趋势。

至于大霸主幼鲲，它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露过面。

昔日的威慑力不知不觉间已然下降。

只露出半条身躯的沧龙眼神依旧空洞，不时发出低沉的呜鸣，声音悲怆。

就算另一头霸主出现，也改变不了它被吞食的命运，顶多变成被分食。

它曾经很羡慕这些动辄百米的霸主，不仅体型巨大，精神念力也更为深厚，如今却要成为其中一头或两头霸主的口粮，内心倒也已经认命。

远处的数十座海窟中，身形百米的霸主们或是睁开眼眸，或是撑起庞大的身躯，纷纷窥探起这场出乎意料的冲突。

甚至彼此之间，释放出精神波动进行交流。

……大霸主鲲已有许多年没有露面。

……它毕竟只是一条幼鲲。

……是啊，这些年本蛇又长了将近百米，比从前强大太多。

霸主巨鲎尾剑敲击频率加快，精神波动中流露出些许得意。

就在这时，一阵携带精神波动的吼声传来，萦绕在霸主巨鲎和其余二十来位霸主们耳边。

“本鲲早已明言，本海域的霸主严禁自相残杀、内部吃喝。

“否则，便是与本鲲为敌。”

随着吼声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绝无匹的吸力，犹如一根巨人之绳，套住了霸主巨鲎。

霸主巨鲎两百多米的身躯被吸力轻而易举地卷起，向上浮升。

它拼命挣扎，想要摆脱这股吸力。

可它越挣扎，吸力缠绕的越紧。

它眼中浮起浓浓的恐慌，颤动着百米尾剑发出精神波动，表达忏悔与谦卑。

转眼间，它已被吸至百里外的一座海窟前。

这座海窟比任何一名霸主的海窟都要大上数十倍，从海窟中，缓缓浮升起一张深不见底的漩涡黑洞，向霸主鲎移去。

恐怖的吸力正是来自这方漩涡黑洞。

霸主鲎身躯剧颤，拼命挣扎，痛哭流涕，可身体还是坠落进了那座黑洞。

远处窥探的霸主们无不震颤。

从巨型海窟中升起的哪里是什么黑洞，分明是半张鱼嘴。

体长两百米的巨鲎霸主被那张巨嘴一口吞进，随即又被吐出，身体四分五裂，再无半点生命的迹象。

周越鲲眼中闪过冷光。

吼！

一阵凶猛暴戾的咆啸声响起，在海底深波中迅速传荡，掠过数十座海窟，千里海域，久久不止。

数十头体长将近百米的霸主从各自占据的海穴深窟中浮出，纷纷转头朝向远处的幼鲲。

每头霸主身后，都跟着几十头体长不足五十米的大型海兽。

每头大型海兽的下方还有上千头体长十多米的中型海兽。

至于那些几米长的小型海兽，每座海窟中更是数以百万计，数不枚举。

所有这些海兽，都是幼鲲领地上的“子民”们，奉幼鲲号令。

时隔多年，它们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位神秘统治者——北海神鱼的存在。

相隔百里，仅仅一口，便咬死了那头号称最强霸主的深海巨鲎。

独角海蛇、紫翼王蝠、三首龙龟等霸主们全都匍匐下庞大的身躯，同时发出精神波动进行回应，表示谦卑与服从。

逃出生天的沧龙此时也终于缓过神。

体无完肤的它漂浮在海水中，却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势。

它震撼地看着身旁长近千米，犹如一条海底山脉的巨鱼，眼中浮现出激动与感恩。

它明白，自己得救了，而救下自己的，竟是传说中的北海神鱼，这片千里海域上唯一大霸主。

沧龙蜷缩着身躯，毕恭毕敬，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它不知道大霸主能否看见自己。

在大霸主身旁，它渺小得就如同一只蝌蚪。

啪！

巨鲎充满气血波动的尸身漂了过来。

沧龙怔了怔，它本能地想要张口吞食眼前这具饱含血肉精华和精神念力的鲎尸。

陡然间它想到了什么，惊讶地抬头望向身旁的北海神鱼。

就见那张高如山峰的冷漠鲲脸上缓缓凝起一丝笑意，仿佛在说……吃。

沧龙激动得发抖，不顾一切地冲向面前的鲎尸。

……

“大型海兽已有智慧却无法进行精神沟通，霸主级别的海兽也只能用精神波动进行简单沟通。”

“只有大霸主级别之上的海兽，才能用精神念力进行明确交流。”

“文明的启蒙离不开语言文字。放诸太古也一个道理。”

“所以，太古海兽再强，也萌发不出文明的种子……只能个体孤独的进化。”

周越一边观察着笼罩在血光中开始进化的小沧龙，一边暗想。

幼鲲刚刚吃饱，没必要强行进食。一头霸主而已，什么时候想吃了都能吃到。

顺手照顾这头弱小的沧龙，也算是满足一下情怀。

至于以后的进化之路，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该去看二叉了。”

周越开启鲲之技——鲲之观想术。

一阵光影流转之后，周越的精神视野中浮现出了远方陆地上的那片大泽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