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谦和地说:“筱莞初来乍到还不知道祠堂在哪,劳烦金嬷嬷带路。”
“走吧,别让老夫人等着了。”
金嬷嬷看着也有个四五十岁了,腿脚却特别康健,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佟筱莞差点跟不上了。
“到了,少夫人。这就是顾府宗祠,老夫人就在里面等你呢。”
佟筱莞欠了欠身,道:“多谢金嬷嬷。”
顾府的宗祠庄严肃穆,列祖列宗的牌位摆在正上方,两边点着上百根蜡烛,烛火在灯芯上摇曳,整个宗祠看上去仍是晦暗不明的样子。
老夫人背对着她,宗祠中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沉寂。
“奶奶,筱莞到了。”
“跪下吧。”顾邢氏沉声道。
佟筱莞想了想,古代人对祖先极其崇拜,跪祖宗也理所当然,便服了个软,弯了个膝盖将将跪了下去。
顾邢氏缓缓转过身,佟筱莞已经在蒲团上跪好:“知道今天开祠堂是为什么吗?”
“筱莞不知道。”
顾邢氏拄着拐杖在佟筱莞身边走了几步,拐杖敲着青石地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原是将军府的庶女,我听说你的母亲原是烟花柳巷里出来的女子,你在闺阁中的时候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佟筱莞抬起头,见老人家一脸不悦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奶奶的话,母亲操持府中事务,事务繁多,但对筱莞的要求也一向十分严格,母亲不仅教了筱莞不少做人的道理,又胡乱教我认识了几个字。”
“那你母亲可曾教过你自尊自爱?还是说你和你母亲一样,沾染了烟花柳巷的淫乱之气。”
佟筱菀脸色一白,反问道:“奶奶此话怎讲?”
顾邢氏将托盘中的白帕子掷到佟筱莞面前,沉声道:“这条喜帕你如何解释?”
“奶奶,这是什么?”佟筱莞不解地问。
“这是你喜床上的喜帕。”
佟筱莞看着眼前洁白的白绸子,可算是明白了,古代人视贞洁如命,这帕子上没有落红,想来是被老人家误会自己婚前淫乱了。
“奶奶,帕子上没有落红,并不代表筱莞不守妇道,光凭这处子之血就断定一个女子是否贞洁实在是太草率了。”
顾邢氏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缓过气儿来,反倒更加动怒。
“女子洞房之夜的落红不能代表贞洁,那还有什么能代表?我本想听听你怎么辩解,没想到你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荒诞的话来。”
“奶奶,筱莞并不是辩解,这天底下的女孩子,初夜没有落红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我不知道怎么向您解释,只是光凭这一点就判定女子不贞,那得造成多少冤假错案。”
顾邢氏见佟筱莞毫无惧色,又是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便气得憋闷。
拐杖重重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荒唐!梅落千百年来便是用此法来判定女子是否贞洁,你小小年纪又是闺阁女儿家怎么敢去挑战梅落的传统。”
这老奶奶实在固执,她又不好向顾邢氏去解释现代的一些医学,只好服软认错:“奶奶,您莫要动气,筱莞不再与你奶奶争辩,只是淫乱之名筱莞实在不能承认。若是奶奶还是不能平气,筱莞便在这宗祠跪着,将自己真心在列祖列宗面前陈明。筱莞就算有胆子欺骗人,也不敢欺骗天上的祖宗们。”
“老夫人,少夫人说得也不错,就让她在这宗祠里跪着,祖宗自会洞悉少夫人的真心。”
“老夫人,祠堂寒凉,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奴婢会帮您看着少夫人的。”金嬷嬷瞥她一眼,然后搀着顾邢氏走出祠堂。
佟筱莞瞥了瞥嘴,宗祠阴寒,老太太的身子是身子,她的身子就不是身子了?
这老奶奶太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