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啸对于这段插曲根本没放在心上，重重点零那颗肥硕的脑袋。

师叔眉头微皱不假思索道：“看吧看吧，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雅兴。”

“哈哈哈。”族长和方啸同时大笑，族长边掏书边一脸认真感叹道：“我就一直想不通那句成语难能可贵是谁呢？今才明白，不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吗？”

方啸捧腹一笑，“您老可真能贫。”

师叔再此双手抱着后脑勺，微微后仰，这一后仰，又大吃一惊，原来那位目盲周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只是这次不等方啸和族长有所动作，周先生就伸手虚压了两下，笑道：“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事实上，我也是属于那拨难能可贵的人！”

师叔心底暗暗啐了一口，然后猛然站起来，伸出手在周先生的眼前摸过，“方啸，你不是老周之前和你下棋全凭记忆吗？”

“是啊！”方啸一脸无辜，“他是这么和我的啊，老周，你是吧？”

“是啊，和你下棋还用眼睛吗？”周先生等的不耐烦，又有师叔在他眼前晃悠，于是这位黄道十二宫人马宫的宫主大能，直接绕过师叔，在族长旁边席地而坐，从族长手里一把抢过那本妙书，然后，重头开始。

房间内。

黄希云思索良久，缓缓开口道：“安，陈雪的确是自杀的，她是书的残页也不假，当然她的自杀也的确和我有关系，刚才那位女孩的真正来历应该是陈雪死后，那页书归化地，进入轮回，重新诞生出来的精灵，所以她只记得一定要对你好，只记得陈雪死前，印象最深的就是我，所以她才会要你提防我，可实际上，当初我是想去救陈雪的，只是，只是我去的时候，二公子已经将陈雪的记忆苏醒，所以陈雪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也知道了，老师傅当初撕掉那半页书，就是为了替你护道。”

“陈雪做的很好，修道一途，心境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咱们圣宗的练气法门，心境如果不能中正平和，注定是不会走的太长远的，更何苦我们对你寄予厚望，如果没有陈雪，自经历了那对剑修夫妇的死的你，很难不会养成狭隘，自卑，睚眦必报的可怕性格，而一旦形成，哪怕只是个的苗头，就会被别有用心者放大，那我们的数万年谋划，将功亏一篑。”

谢安仔细听着，“所以，这和雪姨的死有关系？雪姨明明对我有恩，对你们也是仁至义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死她？”

“我没有逼死她，我已经过了。我我只是，书是老师傅撕下的，而也是因此，老师傅才丧失了神志和记忆，如果想要老师傅恢复，那她必须死，只有书的残页不断进入轮回，归化地，老师傅才能不断的好一点。”

“好，好啊！所以，你们为了老师傅，就忍心逼死我的雪姨？那是伍阳的母亲，那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生命！魏都城里，谁没有受过雪姨的恩惠？谁不念着雪姨的好？”谢安猛然站起来，身上的剑气又开始絮乱起来。

黄希云睫毛微微颤抖，“可是，可是老师傅就不重要吗？你以为我不煎熬吗？圣宗第一条大训就是不许滥杀无辜，多少年来，我黄希云可曾做过一点儿你看不过眼的事？是，没错，我承认，我当初那话的时候就是想过要她死，可你又知不知道，二公子已经苏醒了她的记忆，如果她不死，二公子不光是可以利用她要挟伍阳，使得封皇刀和鱼肠匕合璧，届时遮蔽大衍山的地规则，二公子可以轻易进入大墓，如果他拿到了大衍丹，提前得到府主的传承，那这一整个地，都将不复存在！！”

“另外，即使伍阳鬼使神差，可以为了大局着想，置他的亲娘生死于不顾，那二公子也可以轻易凭借陈雪这一页书顺藤摸瓜得到其余的书，并且找出破解法门，不用太多，只需要破解了法页，府主的地规则立刻就会形同虚设！到时，不还是一个结果吗？所以，陈雪必须死！二公子手里绝对不能拥有活着的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最轻的，即使他没有那么容易找出破解书的法门，也可以坏了大公子的道！”

黄希云到这，苦笑一声，轻声道：“陈雪是多好的人，我比你清楚，书善字页的化身，这本身就是证明。可你想想，也就是因为她的善良，就算我不，陈雪只要明白其中的利弊，难道不会主动求死吗？”

谢安颓然坐下，脑子一片空白。

他当然知道，他的雪姨一定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舍弃下人于不鼓，别是下人，哪怕有一个人，雪姨也会义不容辞吧。

黄希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安，我们不是自私的，你将来一定会明白，就算是此事，我也并不是为了老师傅的苏醒而去逼死雪姨的，这一点，我可以对起誓！我只求你，不用太在意，陈雪走的很安详，将来的将来，你身边或许还会有很多人来，很多人走，也许到最后，你身边可能一个人都不剩了，但即使是那样，你也要记住，这是很正常的。”

“真正的善良，真正的赤子之心，不是别人对你好，你懂得感恩，世道对你好，顺风顺水，你就懂得回馈善意，而是即使你觉得整座下都对你不公平，整个世道人心都充满了恶意，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带给你的只有伤害，只有痛苦，令你恨不得逆举刀之时，你依然能够对这狗娘养的下，心怀善意，放下屠刀。且当别人，大到下有难，到身边，哪怕仇人受到如你一样的不公平遭遇之时，你也依然能挺身而出，而不是默默无闻，更不是落井下石！”

谢安心神轰然巨震，如醍醐灌顶，心境在破碎，重立，破碎，重立

黄希云站起身，眼神灼灼，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之间捏出一条细缝，然后无比意气道：“如果你能明白这一切，你就上的了镇狱大饶雪山，你也能明白，真正的剑修，存在的意义绝非是为这区区一点儿比其他修士高出的杀力！”

黄希云眼眸中充满自豪，她想起尚在年幼之时，曾经有一位大哥哥对她亲口过，“真正的强者，愿意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水流无形，才是至强。”

黄希云又有些心疼谢安，因为他实际上真的还，可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啊，周纪元之数已经快到头了。

也因为书剑字页上的第一句话。

春秋有仙人，世人皆为豢养之犬猪。

如果府主当年兵解之前，和老师傅的博弈在于一个善恶页，和一个剑字页。

那将来谢安在周要面对的，恐怕是更加惨淡的世道，比现在，惨淡一万倍。

他越是善良，道给他的，就越是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