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在地宫里那座刻着草木的石屋里,终于找到了孙仙长。
一个小的孙仙长。
夏姑娘扒在玻璃,谢安只瞧见一个大大的美颜,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夏姑娘叹气道:“此时此刻,咱两算同病相怜呢,你被关在这小的玻璃箱,而我被关在这大的地宫里。”
谢安没好气道:“我宁愿被关在大的地宫里。”
夏姑娘笑道:“要是在地宫里,你就被抓走了,在这里反而安全。”
谢安不置可否,沉默下来。
夏姑娘又道:“我能怎么帮你吗?”
谢安苦笑道:“你别在我面前晃悠,就算帮我了,你这么晃悠,我眼睛花。”
夏姑娘恼道:“我才不稀罕在你跟前晃悠呢。”
谢安闭上眼睛,不理她。
夏姑娘席地坐下,背靠着玄玉水箱,两人沉默许久,夏姑娘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谢安还是不说话,夏姑娘继续道:“我们都要死了,就不能临死前说点儿互述衷肠的话吗?”
谢安睁开眼,夏姑娘也转过头,又是一个大大的美颜展现在谢安眼前,来回晃得谢安眼晕,谢安开口道:“你常常这样套话吗?”
夏姑娘秀眉一皱,怒道:“不可理喻。”
谢安笑了一声道:“要是那样的话,你的衷肠一定有很多,我倒是有兴趣先听听你的。”
夏姑娘恶狠狠白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一头秀发在小小的谢安眼前,仿佛一颗巨大的柳树,万丝垂下,有如天河瀑布。
漫漫长夜,夏姑娘突然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谢安有些目瞪口呆。
他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谢安漂浮在半箱碧水之中,远远望去,简直如湖泊一般,那个漆黑铁盒就像湖上的一座黑色大山,谢安环视一周以后,把目光落在了那个铁盒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潜在水底,一点点的游过去。
水下有几具骸骨,七零落,想来也是同样遭方啸天算计的人,其中有一颗头盖骨眉心处散发着点点金光,一动不动,好像被吸附在湖底中央一般,谢安眉头微皱,有些惊讶,这是一名三境剑修的尸骸,那些金光是神台常年砥砺剑气到达一定程度后的迹象。
除此之外,谢安还发现一些玉牌一类的物件,像是寻常宗门或者家族证明身份的东西,谢安没什么兴趣,继续朝铁盒的方向游,这期间,有几口水进肚,微咸,不知道是不是海水的味道,可喝下去几口以后,全身莫名燥热起来,谢安终于游到铁盒边。
铁盒漂浮在水面上方的地方,有一个小洞。
可这个寻常小洞,落在谢安眼前,就是一座大山的一个山洞。
谢安浑身燥热,脱下了孙仙长的衣服,然后猛的想起这位孙仙长好像有一张水神符,然后细细摸索,黄符没发现,倒是看见了一块令牌。
令牌如手冰凉,看不出什么是什么材质,灰褐色,既像有了年份的白玉,也像一块木头,中心镂空,雕着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上边布满了细细的裂纹。
谢安摸着下巴,看了片刻,收入怀中,这东西,可能就是那张水神符,不过别说没有咒语,就算有咒语,这个地方第一隔绝天地元气,第二自身真元毫无响应,所以水神符与废品没什么区别。
谢安依旧感觉全身有种燥热之感,不过倒不是特别严重,很像之前在下地宫的时候,那种缺氧的感觉,谢安围绕着铁盒大概走了半圈,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那种燥热之感,越来越严重。
谢安不得不停下来,盘膝坐地,眼观鼻,鼻观心,静静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之间,响起一个声音。
谢安猛然睁眼,只见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满身碎步条,破烂不堪的人,那人似乎极为欢喜蹲在他身边,后来手脚并用围着他不停的转圈,嘴里发出一阵阵吱吱的声音,谢安微微皱眉,那人停了下来。
“你好啊,我叫宋泾,是一名剑修。“
那人撩起额前一缕一缕脏兮兮的头发,露出一张干瘪苍老的面庞,一双死鱼眼,满脸嬉笑着说道。
谢安有些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还有活人。
谢安呆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自报家门,“谢安,也是一名剑修。”
“呦?!”
那人听见谢安的话更加兴奋了,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然后又蹲下来凑过那双死鱼眼,道:“你,什么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