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初升,感业寺的晨钟准时被撞钟人“哐哐”敲起,惊醒了众人的清梦。
全寺上下伴随着钟声进入忙碌的状态,负责洒扫的杂役们早就拿起工具开始了卫生清洁工作,其他人都按照各自的分工有条不紊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前院、后院、大雄宝殿、禅房、藏经阁、膳堂各处都人来人往,人影攒动。
平时这个时候,丁瑜洲都会偷懒再睡上一个时辰,可今日他一早就起来了,钟声没有响就醒了,此时正在大雄宝殿前的院子里拿着扫帚扫地。
今日可是大日子,是一年一度的中元节大法会。
中元节,俗称“鬼节”,据说这日地狱大门打开,无数魂魄返回人间,故而这日,人们往往会祭祀先祖,放荷花灯,为逝去的祖先祈福,祈祷先祖魂魄安宁,早登极乐,故而寺院会举行大法会为亡灵超度。
不仅如此,朝廷早就传来圣旨,当朝皇后娘娘将来寺内礼佛上香,为先帝祈福。因为有大人物要来,所以感业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静安住持更是三令五申,务必仔细又仔细,确保各项事务万无一失。
此时,丁瑜洲正拿着扫帚站在一颗紫薇花树下发呆,并没有真正干活,只是装装样子,表现一下自己的姿态,其实他的打扫范围早就被其他杂役给帮忙扫完了,因为他有钱,随便赏几个铜钱,这些活对于那些杂役而言,简直就是小意思。
静安住持曾表示要给丁瑜洲换一换工作岗位,让他做特产售卖员,不必再做保洁员,可被丁瑜洲拒绝了,因为他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仍然是感业寺的杂役,只是兼职搞点小生意,发点小财,既能接触大唐群众,又能接地气,唯有这样才能了解真实的大唐。
其实丁瑜洲也知道,在大唐那个阶层社会,士农工商,商人处于最低位次,就算他有富可敌国的钱财,也是属于下层人士,一样会被歧视。
有钱,他追求的目标远远不止于此。
丁瑜洲正欣赏着满树盛开的紫薇出神,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扰乱了他的思绪。
“相公,您去那边廊下歇息,我们来扫就是。”
一个谄媚又势利的杂役满脸堆笑,站在丁瑜洲身后向他示好,点头哈腰,奴颜婢膝。
丁瑜洲回头一看,知道此人名叫黑二,名字有点特殊,他不是姓黑,而是因为脸黑,排行老二,便被人唤作黑二。
丁瑜洲侧目看见黑二那贼眉鼠脸的样子,想起昔日自己还未发达时,没少受这厮的欺负,念及昔日耻辱,怒气突生,抬脚对着他的腿就是狠狠一踢,不屑地说道:
“黑二,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叫我什么相公、公子吗?叫我大傻子!”
杂役黑二吃疼,踉踉跄跄,险些摔倒,但是脸上不敢有丝毫怨愤,忙迎合道:
“是,是,小的知错,小的知错,那是您的旧称,小的可不敢,还是称呼您大哥合适。”
丁瑜洲低头审视着黑二,脸一拉,道:
“你叫我大哥?这是几个意思,是说我排行老大,还是说我姓大名傻子,才称呼我大哥。如果说我排行老大,可就有点不妥了吧,那什么时候,你不是让我跪在地上叫你大哥吗?小弟那有让大哥叫大哥的理,那种不肖之徒恐怕连佛祖菩萨也会怪罪的!我虽傻,我可不敢。”
丁瑜洲见黑二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一想起这厮曾经百般羞辱自己,就难平心中之怒气,继续说道:
“啊,黑二大哥,小弟可不敢做这种没良心的事情。”
丁瑜洲双手抱胸,摆出一副好怕怕的样子,存心要整治这厮一番,语气尽是刻薄,态度尽是轻视。
丁瑜洲对待其他人绝不会这样,只是此人昔日欺人太甚,才想着好好教训他一下。
黑二明知今日倒了大霉,大傻子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因为一则忌惮大傻子人高马大,自己不是大傻子的对手,二则是害怕大傻子身后那一群拥护者。
此时的丁瑜洲深得人心,众杂役私下里都称颂他,说他人俊心善,脾气好,没架子,怜贫助弱,比如有老人生病,他会去山下为他们买药,不求丝毫回报,全都是无偿提供给他们。有了好吃好喝的,也都会分给这些杂役们,一点也不吝啬,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了钱就与他们不一样了。
试想,如此又善良又亲民的高富帅,怎能不受众劳苦杂役的喜欢,一个个见到他都直竖大拇指,年轻的杂役都奉他为大哥。谁要是敢欺负这么好的高富帅,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们就会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