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小海和林重生茶馆里谈话的当天傍晚,李茂才开始了他在群英殿门口的香烟推销工作,希冀开辟一片本地香烟“出口”转内销的模式的新大陆,并继续开展对汪乾的等待工作。
他兜售的方式是主动出击,死缠烂打,把之前演练的台词滚瓜烂熟的“输送”在进出夜总会的顾客身上。这些人由开始的不屑,到有人满脸狐疑,再到有人买一包试试,到后来陆陆续续都过来购买,不到两个小时,五十包的“Vatican”香烟全都清空售完,李茂才兜里揣着几百元的钞票,激动的喜不自胜,心想:“这个狗日的老周还真有两把刷子!”
销售完香烟的李茂才把所有精力重新投入到等待汪乾的任务中来,他坐在群英殿一侧的墙角,仔细观察着进进出出的人群,不知不觉文娜那个曼妙的身影就显现在了脑海里,想起她的音容样貌,一颦一笑,都似一股暖流流进心田,温暖似冬火,清甜如甘泉。但想到她现在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煎熬,又觉得自己也身临其境似的感同身受,自己的那颗刚刚热情似火的心脏,被扔在了滚烫的油锅里煎炸,并发出“滋,滋”的声音。
群英殿斜对面有一个供市民散步休闲的广场,广场中间坐落着一座大型石钟,整个街道寂静的让靠在墙角的李茂才听得到石钟的每次滴答声,李茂才数着钟摆声,刚才的激动之情缓缓消退,乏意渐渐来袭,上下眼皮刚要在合上的那一刻,忽然有个壮硕的身影横亘在眼前,李茂才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身影吓得浑身一抖擞,顿时困意全无。借着路灯的灯光定睛仔细一瞧,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留着稀疏花白络腮胡子老汉在紧紧盯着自己,只见他身材魁梧,身板跟门前的柱子一样敦实,还有他那光滑如镜蹭亮的头顶足可以把路灯的灯光反射到旁边的墙上。
“嘿,小子!拿包烟给我。”老汉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着浑身的酒味说道。
李茂才心想原来是个夜总会里出来的买洋烟的顾客,立马说道:“你来晚了,我这里的烟都卖光了。”然后掀开空空的香烟匣子给对方看了看。
老汉嘴里发出“哼”的一声,嘴角向上抬出点笑意,说道:“你的货都卖光了,为什么还不走?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目的?“
李茂才一时慌了神,好像偷了东西被人逮个正着似的慌张,心想这个人难道是汪乾的保镖?如果被他发现自己试图跟踪他的老板,凭着对方雄厚的身板和凌厉的眼神,自己估计挨了他一下,就会倒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
不过好在及时整理了一下脑中的语言,装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我第一次进城,给我们老板卖烟,烟卖完了,只给我剩了些买馒头的钱,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看样今晚只能在这墙边凑合一宿了。”说完,接着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李茂才对刚才的说辞暗自高兴,心里连番称赞自己的随机应变,既可以摆脱跟踪别人的嫌疑,也可以树立一个典型的乞丐形象,就算这个老汉是个抢劫的,他也不至于去抢劫一个身上只有几个馒头钱的乞丐吧,这样就可以充分掩饰自己暂时是个腰缠数百元大钞的迷你富翁,一举两得。
白胡子老汉显然是相信了他的鬼话,面露恻隐之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李茂才看着老汉面容和蔼,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便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包自己抽了一半的“Vatican”,抽出了一根递给老汉,并用火机帮他点上。
老汉悠悠吐出一大团烟雾,看似很享受的样子,微笑的对李茂才说道:”我有一个儿子,跟你的体型很像,个子一米七,精瘦精瘦的,一点也不像我,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我老婆跟别人生的。“
李茂才听完,尴尬的笑了笑。
老汉继续说道:“不过,他和你一样,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吃苦耐劳,小小年纪就懂得为家里分担压力。“
李茂才听了他的话,忽然觉得自惭形秽起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父母身上的负担,反而自己荒废学业,违逆父母之心,实属不孝。如果这次在林海市能够自强兴业,多赚点钱来孝敬他们,也算浪子回头吧。
老汉也顺势坐在了旁边的石阶上,背靠着大门口的石柱上,仰着头,吐着烟雾,继续说道:“只可惜,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天注定,一个人很难改变周边的环境,只能是被环境支配着,毫无还手之力。“
李茂才见他说的话颇为深奥,听的不明所以,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只能把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表示赞同他说的话。
老汉又吐出一口浓烟雾,悠悠的接着说道:“一个人也有可能因为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使自己命运的轨道改变了方向,一条是康庄大道,另一条是罪恶之路,有时候你没有办法去选择,只能任由命运的支配,让生死选择权掌握在上天的旨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