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异的暗香一晃而过。

果然是凝剑花的香味……

一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薛凝薇抬起头，已经来到了殷雪城的居所外面。

巡视守卫的弟子已经避到了附近的屋内，即便有人把守，也不会阻拦薛凝薇的脚步。

她长驱直入，止步于殷雪城的寝殿门前。

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面前沉重的大门紧闭，没有凶险的禁制和阵法，以殷雪城的威名，他也不需要设置这些。

他本身的存在，便是最危险的布防。不设置任何防范，擅自踏进这扇大门的人，下场也可想而知。

“师尊。”

薛凝薇叩响大门，同时传音入内。

头顶炸响的惊雷淹没了她的声息。

雷声隆隆，足以惊醒魔界所有沉睡的修士。大门之后却毫无声息，殷雪城若不是突然闭了死关，就是真的有事脱不开身。

这或许是个机会，要进去看一看殷雪城在做什么吗？

薛凝薇暗自揣测，转头环顾左右，再抬头望向天空。

殷雪城不喜被人打扰，偏殿布局阔朗，四周最近的避雨所在是左右两侧的回廊，赶过去也需要稍微花点时间。

待雨落下，她便有理由打开眼前这扇门，进入寝殿避雨。

正在这么想，眼前的大门忽然开了一线。

薛凝薇一愣，稍稍蹙眉又马上恢复正常，明白自己错失了窥探殷雪城秘密的机会。

魔尊慵懒低沉的声音自殿堂深处传来：“是萱儿，进来吧。”

步入室内，震得人头疼的雷鸣便隔了一层，成了天际传来的沉闷的鼓声。

殷雪城没有理会他的床，小偏厅窗下原本摆放着一张石桌，如今石桌被踹到了一边，不知魔尊从哪弄来一张软塌，他倚坐其上，墨发披散，只穿一袭贴身的红衣，懒洋洋的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

数不清是第几次雷声炸响，陡然间，暴雨倾盆而下。

魔界的雨一如此间的住民，暴烈凶狠，顷刻间天地一片茫茫，下得不像是雨，像是劈头盖脸的刮骨钢刀。

这每一滴雨都比凡间的神兵利器锋锐，若是凡人站在这雨中，一滴雨水沾身便是一个血洞，比凌迟更加凄惨。

就是久居魔界的修士，雨滴破不了他们的护体魔气，但也没人乐意沾上这雨水。

雨水堪比锐刃的锋利还在其次，更麻烦的是雨中混杂的阴气。

“下雨了啊。”

殷雪城的神色倒还轻松，屈指轻扣窗台，换了个姿势斜倚窗台，似是人间的文人墨客欣赏雨景，神情悠然自得。

“师尊。”

薛凝薇上前，在软榻前躬身行礼。

殷雪城问：“都安排好了？”

薛凝薇回答：“是，按照一贯的规矩，都安排好了。”

魔界的雨，一年总有五六次，没有冬夏却有雪暴飓风和浓雾，不管是哪一种天气变化，都只意味着一件事。

天灾。

指甲闲闲的划过窗台石板的花纹，殷雪城望一眼雨帘深处，道：“差不多了。”

回过头，他问薛凝薇：“萱儿，谁守在外面？”

想了一想，薛凝薇回答：“本该是云欺师弟把守山门，只是眼下他是戴罪之身，不便离宗，弟子便做主让他守在正殿。山门内外现在是启越和楼希在。”

“他俩守不住。”殷雪城道。

“弟子知道，”薛凝薇回答，“师尊这里如果没有其它吩咐，弟子这便准备前往山门，与两位师弟会合。”

“去吧，”殷雪城目光明亮，心情似乎不错，微笑道，“谈不上吩咐，只是遇上好玩的，别忘了留一口气孝敬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