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总是这样,雨水下下停停,时而寒冷,时而闷热。来自东南方向海上的季风带来了潮湿的空气,一整个春天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墙壁上、玻璃上都挂着水珠,挂在家里的衣服或是放在角落里的皮鞋很快就发了霉。这样的天气让人心情烦躁又无可奈何,医院里感冒的病人明显多了起来。
我从小就讨厌春天。无论文学作品中如何赞美春天,我总是认为这是作家们在胡扯,那些赞美春天的作家要么没生活在多雨的南方,要么纯粹在信口雌黄。今年的雨水出奇地多,大雨过后,又出现了当地人所谓的“回南天”,天空中是明晃晃的太阳,肆无忌惮地对大地进行曝晒,而大街上、巷子里、房屋内依旧潮得粘粘糊糊。
好不容易周末有了晴天,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南下的西北风终于一扫往日的潮湿,人也变得清爽起来。
一大早,我给阿混挂了个电话:“喂,哥们,起床没有?”
“还没呢,昨晚麻将玩迟了。”
“今天到外面踏踏青吧,这段时间老是下雨,人都发霉了。”
阿混道:“饶了我吧,五一节我一定请你和马丁到外面转转。”
“算了,你还是睡你的觉去吧。”
我打了个电话给马丁,马丁道:“今天没空呢,矿山停了这么长时间,今天重新开工,我得去转转。”
颖慧见我到处挂电话,便说:“好不容易晴了一天,你就想着到外面玩。大家都没空吧?你今天好好呆在家,和我一起做卫生,把被子衣服放到太阳底下晒晒。”
没了玩伴,我只好呆在家里,我叹了口气,道:“遵命,夫人。”
双休日两天天气好得出奇,我与颖慧把家好好地整理了一遍。晚上马丁突然挂来了电话。
“锤子,矿山出事了,昨天早上炸死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
“一个哑炮突然爆炸了,把一名采石工炸死了。”
我放下电话,急冲冲地去见马丁。
马丁与雪清两人在家里闹不愉快。见我到来,马丁垂头丧气道:“投资泡汤了。”
我问:“具体什么情况?”
马丁道:“这两天天气放晴了,矿山组织工人采矿。昨天上午点了一个炸药,大概是放久了受了潮,半天没响。工人以为炸药不行了,就走了上去,结果就炸开了。”
我道:“你那矿山怎么一点安全意识没有?”
“甭提了。现在问题复杂得很,死去工人的家属在矿山大吵大闹。今天县里的调查组介入了调查,说是矿山没有任何许可证照,要关了矿山,把大股东抓了进去。下午县里还开了会,据说要整顿整个行业,追究相关部门责任。”
我问道:“你没事吧?”
“有事我今天还能坐在这?我投了30万,只是附在人家小股东后面,连小股东都算不上。才拿了几个月的分红,仅比民间借款利率高了一点,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钱是暂时拿不回来了。”
“你投资的时候也不问清楚这矿山开得合不合法,现在怎么办?”
马丁道:“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是按规定来办理的呀?县里这么多矿山,有几座有规范的手续?哪一座矿山不是先开采再办理手续的?其他矿山中的暗股基本上都是县里一些部门的人,他们的面子大,什么事都能摆平。只不过我们是倒了霉了。其他矿山出了事,私下里就解决了。我们矿山的大股东准备私了,但人家不同意,把事情捅到县里,现在不光是我们矿山麻烦,其他矿山也麻烦了。”
雪清道:“锤子,你评评理,矿山出了事,他就在家发脾气,做生意哪有包赚的?”
马丁不服气地说:“都怪你,我生意做好好的,偏偏叫我盘了店铺投资什么矿山,现在30万没了。”
“你就不能争气点?亏了一点钱,咱可以再想办法。再说钱也不是不可能拿回来,你怕什么?”
两人吵吵闹闹,我劝了劝,心情郁闷地回了家。
五一长假很快就到了,雨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我与颖慧都没有外出的想法,打算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从电视上报纸上我们得知每年的长假,各景点的游客数量猛增,停车吃饭都成问题,长假外出旅游便不再成为我们生活的内容。
阿混带着云云,兴冲冲地跑到我家里:“哥们,有空没有,咱几个去梁州逛逛?”
我问颖慧:“你去吗?”
颖慧摇了摇头:“梁州有什么好去的?不就是一城市吗?再说这雨天,走不出去。”
云云道:“我们梁州乐园逛逛,然后再到商品城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