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到处可见手持灯笼移动的纸扎人。有时一两个女仆走过我们住的那间屋子,都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她们如同守城的雕像、麦田里的稻草人,只是会移动罢。
我们在地上坐了会,想必屋子里的味道应该散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屋子里了。只是满屋子的呕吐物,实无立足之地。
方庸提议去找凉妗换一间屋子住,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我们打消了,从进林开始,我们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此时要转成主动,谈何容易。
其他的房间都上了锁,即使没有上锁,我们也推不开,这里的房子很奇怪,门房里没人住,房内却点着蜡烛,而门都跟灌了铅一样,重得憾不动。
我们透过纸窗只见里面的摆设和我们那间差不多,桌子上也是点了一根红蜡烛,烛光把我们的影子印在墙上,咋一看还以为有人在里面呢。
我们也算是半个夜猫子,这时候虽然略有困意,精神还算饱满,王昊提议要不趁这时候在这座府邸探探险,没准能遇到新鲜事。
我知道他是想在这座府邸里寻找小黑哥他们,一方面不大同意他的想法,另一方面,我心里也想在这座宅子里探险,偷听也得趁人在,要是白天再行动,就什么都打听不到了。
我看了看方庸,询问他的意见,他虽然不肯,可是少数服从多数,也只好从了我们。
此行可不比以往,没有主人的许可下,乱闯家宅抓到可是要砍头,就算我们是凉妗的客人,如果她真的把我们当成客人的话……也许会大发慈悲放我们一马。
我们把自己带的装备拿出来放在身上,我只有一本《金刚经》,似乎没什么用处,便扔在方庸包里。
方庸照例把他的匕首给我,自己带了一卷红绳,他将红绳放在口袋里,把线头抽出来,这样一来有什么问题,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抽出红绳结印。
我们俩简简单单的,看得王昊心生羡慕,只因他得先穿上黄袍,戴上冠帽,黄袍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口袋,宽大的袖子里也有两个大口袋,他便将所有琐碎的东西都装在里面,末了,扯出一段绳子,快速的将铜钱穿成一把短剑别在口袋边。
“书包不用带了吧?”他问。
我的书包是不用能了,便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方庸的背包里,说实在的,我有点儿心疼,毕竟这个背包是我刚买的,只是此时我也无法背它,它又弄得那么脏,只好扔了。
“带着吧。”方庸说:“没准能派上用场,而且,我们不知还能不能回到这个地方。”他看了看四周,神色严肃。
王昊想了想,也对,弃之可惜,留着总有用处,于是将空包背起来,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
准备好了,我们沿着走廊轻步走,由于没有目的,我们只是尽量避免遇到持灯的纸扎人,在宅子盲目的乱转,好在这个到处都点着灯,廊条上还放着蜡烛,整座府邸灯火通明。
就这样我们沿着走廊走了好久,却一直走不到尽头。我记得适才凉妗的小姑带我们走过这条路,那时候,只花了十来分钟便走到大厅了,此时我们走的这条路,却远远望不到边。
渐渐的,路上的纸扎人也越来越少,不知何时,竟然一个也见不着。空空的走廊深不可测,凉凉的使人心生畏惧。情况不对,我们加快脚步,不知不觉健步如飞,快步跑起来,鞋子都跑掉了,还走不到头。
方庸拉住我们俩,弯腰喘气道:“不对劲……这条路……没有头……”
我俩早已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我问道:“是谁,走得越来越快的,累死我了!”
王昊指着方庸,他比我还要累,口水都从嘴角渗了出来,汗豆一颗颗的往下流,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瞪了方庸一眼,汗流浃肤地打湿整件衣服,分不清是冷是热,却是抖个不停,肩膀的伤因为快跑而扯裂,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方庸一脸郁闷地看着我们,也跟着坐下道:“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和王昊两眼相对,不懂方庸的意思。
他伸出手臂在我们俩面前晃了一圈,手表上的玻璃反闪着烛光,他说:“两点五十七分,这条路我们走了一个小时十三分钟了。”
“怪不得我这么累。”王昊长吁一口气道。
“你们俩身体素质怎么那么差!”方庸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