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啊……嗯，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回答你才好呢？”

连问都没问，阿尼艾丝便开始思考答案，很显然她十分清楚阿布尔口中的“他们”是指谁。

经过短暂时间后，她再次抬起目光。

“让我来跟你说个比喻吧。如果我们的世界是一张白纸，那他们就是黑色的墨水，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污染这张白纸。”

“我们的……世界？”阿布尔察觉到阿尼艾丝的话外意，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说……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嗯，虽然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说法算不上太准确，但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阿布尔点点头，但心中的震惊并没有得到多少减弱，因为在阿尼艾丝的回答中，还有另一个让人无法冷静的事实。

污染和白纸。

阿布尔很快就理解了这两个比喻的涵义，不用说，他很惊讶，写在脸上的也是无法置信的表情，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也就是说，他们是侵蚀这个世界的黑暗势力吗？”

“没错。”阿尼艾丝十分干脆地予以肯定。

“怎、怎么会……？”低声喃喃的阿布尔感受到一股有如世界末日般的深沉绝望，周围的阳光仿佛都在一瞬间熄灭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生活的国家里，竟然还潜伏着这样一群怪物，有一种以往的生活被玷污了的感觉。

他不敢想象遭受侵蚀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场景，即使如此，脑海里还是不停地浮现出“黑暗”、“灭绝”等让人胆寒的字眼。

丝毫不会怀疑阿尼艾丝是不是在说谎。虽然打从心底相信神明大人不会说谎是一个原因，但真正让阿布尔无法产生怀疑的理由，果然还是“他们”那超乎想象的实力。

既然拥有那种可怕本领，滋生出想要侵蚀世界的野心，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阿布尔拼命压抑内心的情感，过了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但阿尼艾丝却并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最后，大概是内心的情绪冷却下来了吧，他终于重新开口。

“再次请问阿尼艾丝大人，关于他们的身份……您是怎么知道的？”

问题才刚出口，心中的后悔就如同雪崩般袭来，因为答案不是明摆着了吗？但一切为时已晚，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有退路。阿布尔默默等待着对方的回答——那让人想去听却又害怕承认的答案。

“因为，我看到了未来。”阿尼艾丝回答道。

果然。

回答跟预料中的一模一样，阿布尔感觉像是背后被捅了根冰柱。这个回答代表着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世界的覆灭。

阿布尔微微抖着肩膀，定定地瞪着地板，说不出一句话来。望着阿布尔一语不发的样子，阿尼艾丝露出少有的表情，那是感兴趣的表情。

“怎么了？你在害怕吗？”

“害怕……？”阿布尔露出苦笑，“嗯，当然害怕，知道这个世界即将迎来那种可怕的未来，怎么可能会不觉得害怕。”

“如果我说，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呢？”

“可以……改变？”

这句话犹如希望之火，令阿布尔的眼中重新绽放光芒。他没有怀疑对方的说法，因为他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本不应该出现的失败，如果不是因为未来被改变了，那就无法解释这场失败。毕竟，神明大人的预测是不会出错的。

“那……要怎样才能改变？”

“很简单，打败他们就可以了。”

的确是很简单的办法，简单到让阿布尔的脸上再次浮现一抹苦笑。没错，只要打败敌人，那所担心的问题全将迎刃而解——前提是做得到。

看到阿布尔的表情，阿尼艾丝轻轻一笑：“看来你也跟那些贵族一样，不愿再与他们保持敌对关系了呢。”

保持目前的状况不变，这是贵族们在刚才的会议中做出的结论。

与其贸然出手再次造成重大损伤，还不如在恢复实力之前，先暂时放任不管。再说，敌人目前也并没有表现出积极的进攻欲望。相反地，如果再次主动前往挑衅，那就代表必须要准备应对可能挑起的战争，所以还得花费精力财力和人力去建构国家等级的防卫系统——这些都是贵族们用来对抗改革派的底蕴，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贵族们全都倾向于只对其进行最低程度的侦查和戒备的保守方针。

不过，阿布尔也并非完全同意这个做法。因为就个人感情上来说，他无法原谅伤害他重要之人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