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钱，他们给我很多钱。”

“钱？”

“你懂个屁，五千万，很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我们这种人要找钱，只有这条路，我光棍一条，不怕连累。”

“我们发过誓……”

“什么时代了，誓言算个锤子，一文不值。”黑衣人冷笑着打断，举起枪道：“告诉我档案的密码，赵漆，不要给我耍花样，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想必你也明白子弹有多快。”

夜漆黑如墨，风冰冷粗粝。荒凉的街道，只有一盏昏黄路灯。

犀利的暴雨倾盆肆虐着这条街，大颗大颗砸在赵漆脸颊上。他浑身早已湿透，冰凉侵入他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心也是凉的。

赵漆摇了摇头，“无可奉告。”

“他妈的不说是吧。”黑衣人狞笑一声，啐了一口。

砰——黑衣人开枪了。

子弹打中赵漆左腿膝盖，关节瞬间粉碎，剧痛让他每个细胞都颤抖着，赵漆微蹙眉头半跪在雨地里。

微热的鲜血与冰冷的雨水混杂一起，沿着小腿流淌而下，在地面上逐渐淡去。

赵漆垂眉盯着地面，密集的雨在地面溅起无数错乱的水泡，他静止了一会儿像是在酝酿什么。

“还想要逞英雄是吗？”黑衣人又抻着脖子吼了一句。

话音刚落，忽然，赵漆身体像绷紧的弹簧倏然松开，右手从裤脚摸出一柄匕首，借助手腕之力，迸射而出。

突然的袭击，令黑衣人瞳孔回缩，他捕捉到了袭来的危机，电光火石之间他扣下了扳机。

“砰——”

“啊——”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黑衣人的面门上斜插着一柄匕首，鲜血迸溅，一声惨烈的哀嚎过后，随即仰面倒地，溅起好大一蓬水花。

然而，他的子弹也射入了赵漆的胸膛，悚然一个血洞，滚烫的鲜血汩汩冒出。

赵漆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体内生机飞速流逝。

他摸着崎岖泥泞的匍匐爬到街道边沿，找到了一处屋檐靠墙躲雨。

他要死了。

这种时候，他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笑意。

这是苦涩的笑。

他从小是孤儿，国家养大，由国家培养成为特工。从此隐姓埋名，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没有体味过亲情，也不敢奢望爱情，友情在今天看来也是虚妄。

可以说，赵漆的人生有太多遗憾了。

“精彩真是精彩，飞刀堪比子弹，能硬挨一枪，让对方掉以轻心，趁此发难，你对时机的把握实属难得。”一个冰冷的女声忽然响起耳边。

赵漆立即抬起头，看着身旁站着的一个少女。

她穿着白色衬衣，红色短褶裙，露出一双修长美腿。黝黑的直发梳得整齐，虽然面无表情似有寒霜，却五官精致，美丽动人。

很快，赵漆敏锐地发现，少女从黑暗中骤然出现，浑身却没有沾染一点雨水，连踩地的鞋袜也是干燥的。雨溅落在她的身上，化作点点微光消失不见。

不过他没问她的身份，因为那毫无意义。

“你还不想死对不对？”

“没有人想死。”

“我可以救你的命。”

“有什么条件？”赵漆很干脆，他看出了少女的异常。

“先签下这份契约，用血。”

少女的手里多了一张白纸，扔到了赵漆手里。

赵漆接过来，发现这张纸空白一片，随即用它抹了一把胸口上的血。

鲜血在接触白纸之后，很快化作一缕青烟飘散，而此时，白纸上也渐渐浮现出黑色字迹。

“很好，跟我来吧。”

少女微微点头，她身旁的墙壁上慢慢凹陷出一道门的轮廓，里面是粘稠可怖的黑色，犹如一层浮动的墨汁。少女径直走了进去。

赵漆跟着慢慢爬过去，等到翻滚的黑色将他整个躯体完全包裹，他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陈设普通，一盏吊装白炽灯，一面棕色会议桌，两排靠椅。

赵漆的第一个发现是，他的身体奇迹般地完全恢复了，两处枪伤再寻找不见。除却看上去血迹斑斑之外，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对于少女，他不免多了三分感激七分敬畏。

“摊开那张纸。”

赵漆沉默点头，低头摊平卷曲的纸张，纸面上用楷体书写几行字：

“本人自愿加入诸天管理局，严守组织纪律，保守组织秘密，服从组织安排。——契约书写人赵漆。”

看着这些内容，他愣了愣。

“宇宙有无数个平行时空，我们通常叫它诸天。每个平行时空每时每刻都有各种烂事发生，导致时空错乱，偏离既定轨迹。诸天管理局的任务就是对诸天进行监控，一旦世界失控，就需要诸天特攻队出马干预。”

赵漆眉头紧锁。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菲，精英四级特工。既然签了契约，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上司，这是你的编号。”

刘菲扔过来一样东西。

一块狗牌。赵漆捏着狗牌反复观瞧，上面的烫金数字写有：普通一级特工，007。

“你是第7个被我召入诸天管理局的人，普通一级是你的职称。”

“那么其他人？”

“都死了。”刘菲眼睛一丝不苟地盯着他。

赵漆毫无波澜，他做特工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