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和杏儿听完一脸茫然。
谢长盛先是一怔,继而寻思了片刻,突然,他看向谢懿的眼神渐渐亮起来!
当此之际,明朝最普遍的面料便是棉布,而棉布中最普遍的是白棉布。无论是精布还是粗布,是松江布还是外地布,无不以白棉布为大宗。
所谓精、粗之分,松江、外地之别,不过是同一品种的质地差别。
然除白棉布外,尚有贵为贡品的三梭布,色调精美的药斑布,麻棉交织的兼丝布,“一匹有费至白金百两者”的番布,以及“望之如绒”的斜纹布。
只是这些贵重布种堪比丝绸,非寻常百姓所消受,而是专供富商巨贾、达官贵人的奢侈品。
亦因此,相较价廉实用的白棉布,贵重布种市场有限,更由于成本高昂,无论是机户还是普通人家都很少生产,仅在那些官绅富贾专程订购时才有。
所以,谢长盛才想不到这点,在他多年的经验里,这等档次的布种根本不适合批量生产。
显然,谢懿更清楚飞梭能带来的变化,所以他选择了斜纹布。
在这些高档布中,三梭布贵在名曰“飞花棉”的精梳棉,厚利被弹棉纺纱者所获,对织布场来说却成本太高;药斑布贵在镂空印花的浆染工艺;兼丝布需要用麻,且亦贵在适宜染色;番布成本及工艺俱极高,甚至连一般丝绸也难比,常被用来贿赂官员。
唯斜纹布,贵在织作极为复杂,织成一匹便要三十余日!然而,这却是飞梭最大的优势!
谢懿接道“,以方才飞梭织布的时效来看,若用飞梭织斜纹布,恐怕只需十日即可得一匹!织成一匹的机工雇佣成本大减!而获利大增!比之谢家精布远甚!”
“并且,每人每月只能织得三匹,所耗纱线极少,哪怕五十台织机全开,也只需三四十两的本银而已!”
闻言,谢长盛亦兴奋道“,万历四十八年官府有定,上乘的白棉布每匹三钱,三梭布达六钱一分!至于斜纹布,精者每匹一两!”
“这是棉布铺子的卖价,我等机户出货价还要低些,即便如此!一匹斜纹布也少不得八九钱!”
“果真如此!岂非暴利矣?”按捺不住的谢长盛终于失声道。
来宝和杏儿虽然听不懂谢懿和谢长盛的话,但连掌柜的也对懿哥儿的法子激动不已,定是能成了!
“恭喜懿哥儿!”
“杏儿恭祝懿哥儿!”
“谢家非我一人之谢家,汝等缘何只向我一人道喜?应当同喜才是!”
听了谢懿的话,来宝和杏儿皆面露喜色。
谢懿旋即向谢长盛施礼道“,既然如此,重开织布房事不宜迟。父亲大人不在,而我又年少不通事务,掌柜的帮衬父亲大人打理家业多年,往后谢家更要掌柜的多多操劳了。”
“懿哥儿休出此言!”谢长盛连忙拉起谢懿,肃然道“,我这把老骨头连命都是谢家的!还有何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