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虽然满脸忧色,却又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那少主,你可以吗?”
康秋清挠挠头:“此病极其考量功法,所以一般名医都不敢救治,才到我伯父这里来望症,我虽然功力不及我伯父,但是·····”
说道但是这两个字时,康秋清嘻嘻一笑,满脸的诡谲。月光之下,一明一暗在她脸上交织,加之那邪恶一笑,真教人不知道她是人是鬼。
康秋清嘿嘿笑道:“但是我怎么可能会扫了伯父的门楣,我救人无数,也算的上名医一名了。”
康秋清满脸的自信,丝毫不觉羞愧。她确实救人无数,除开败不亏,一共偷偷救治一百二十三人。而这一百二十三人,有一个共性,就是无一生还。
孟婆婆一向信赖康秋清,立即拿来针具,让康秋清施扎。
月光之下,康秋清轻轻解开小女孩衣衫,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败不亏无颜再偷窥,偷偷的转过头去。
针起针落,康秋清眼睛一眨不眨,屏息凝神,十分认真。每施扎一阵,康秋清就要思索半晌,探一下小女孩鼻息是否还有呼吸,然后才继续施扎另外一针。
转瞬间已经施扎了十七针,而小女孩鼻息尚在。康秋清汗水已经涔涔而下,滴在小女孩的面庞之上,康秋清手指微微颤动,拿起最后一根针。
“就剩最后一针了,少主不要惧怕,老婆子在呢。”孟婆婆轻声说道。
康秋清嗯了一声,将最后一针施扎在女孩的中枢穴。小女孩嗯的一声沉吟,皱了眉头。半晌,秀眉缓缓舒展开来,长长浓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康秋清为女孩系好衣衫,兴奋的叫道:”成了,我成了,孟婆婆你瞧见了吗,我也可以治病救人的,伯父他总不信。我今天救的这个人就要拉去给他看。“
孟婆婆激动的点点头,丑陋的脸上老泪纵横,等了十几年,总算等到了今天。在她心底,纵使过往死了一百二十三人,那也是十分值得的。
孟婆婆一声长叹:”果然黄天不负有心人。“这声长叹如释重负,饱含沧桑。
小女孩又是一声沉吟,幽幽的醒转来。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泪眼兮兮,扫过康孟主仆二人。她虽然昏迷,但是意识犹在,因此几人的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女孩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从衣衫里掏出一叠银票,扔在了地上。一句话也没有说,直直的从康孟两人中间穿过去,扬长而去。
康孟二人竭力救她,她却半个感谢的字都没有。败不亏实在看不下去,高声叫道:”嘿,你站住,她两人辛辛苦苦救你,你一个感谢的字都没有吗?你妈妈没有教你礼貌吗?“
小女孩忽然定住,怔怔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头来。一双秀目,既我见犹怜,又冰冷果决。
一层镀金般淡淡月光洒在她周身,既让人想要靠近去保护,又让人感到望而却步的高冷。
小女孩淡淡说道:”首先,我不叫嘿,我叫离惆笑。第二,我方才已经给了两位恩人银票,这还不够吗。第三,我没有妈妈,不知道礼貌叫什么。第四,如果我觉得我感恩不够,那他人江湖有难,报我离惆笑名讳即可!“
说罢,头也没有回,飘然而去,只留下一个踽踽独行的丽影。
败不亏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最近所见怪人怪事所多,每一件都让他难以置信。
康夫子药材向来不靠买卖,都是自己出入深山采摘,米蔬都靠孟婆婆种植。所以向来康秋清没有金钱概念,更不知钱有何用。
这一地的银票,不过是一堆纸。
微风洒来,满地乱飞的银票,犹似清明死人的祭物。
康秋清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明白真正救活一个人是这种感觉,于她过去的期待大大不同。早知救人是这感觉,她救人何用。
康秋清一脸的失落,似乎受了什么严重的打击。满脸委顿,如历沧桑,几缕乱丝飘在额前,更增加几分苍老。
两个落寞的背影,直直的回了屋。碰的一声,是重重关门的声音。
败不亏大叫道:“臭丫头,你以为你这银票和名字有屁用啊?还不如三碗饭来的香。”但是人已走远,只剩下败不亏一人在夜里干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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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康夫子拖着一袋的药材回到院子,睡眼惺忪,哈气连天。重重的黑眼圈,显然他昨夜一夜没有睡。满头的白发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显然一夜都在山里忙活。
刚一回屋,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屋内一名白衣少年,或坐或立,一会随意翻开医书,一会儿拿起一株药材或闻或嗅。活灵活现,浑然不似病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