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弥生回到了姑姑家，不停地按着门铃，姑父一家佯装不闻，做出无人在家的假象。

方弥生坚持了将近二十分钟，最终这场无形的拉锯战在姑父的叫骂声中结束了。

“在外面混得挺好啊，那还回来干什么，以为我们盼着你回来？”姑父嘲讽道。

方弥生没理会，返回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后，方弥生躺在床上，仔细在脑中梳理着这两天的新见闻。

使徒……乡愿……阶梯药……真空家乡……香鲸会……

方弥生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就像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茧中，从来不曾幻想茧外的世界，而现在茧破了一个洞，方弥生能透过洞看到些许茧外的风景，但是却无法看到全部。

而这时一个少年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向自己正式发出邀请，邀请自己一览茧外艳丽而残酷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方弥生起床上学。他似乎回到了之前平静的生活。

之前那起反杀案已经鲜有人提及，但是方弥生所到之处还是或多或少地会引起一些异常关注。

方弥生努力地保持低调，无论是谁问起他当晚的事情都三缄其口。

孔煦也没有逼迫方弥生尽早做出决定，只是在和方弥生聊天的过程中还是会有意无意地说起非人哉人手不足的问题。

方弥生平静地过了几天校园生活，不知为何，自从经历了这些事后，曾经枯燥的校园生活似乎变得不那么无聊了，紧张的学习反而能帮助他平复自己的内心。

经过几天的思忖，方弥生已经决定要拒绝孔煦了。

他终究无法舍弃人类的身份，偏离正常的社会，在非人的世界里厮杀。

虽然那个世界的风景的确很吸引人，但是他也隐隐嗅到了美妙风景背后的血腥气味。

孔煦对自己说过，王勇杀死了三名乡愿，可是似乎并没有被警察立案，尸体应该是被王勇或香鲸会处理了，就连死者家属也没有把事情闹大，可见这些人已然被丛林化了。

人类是不管野兽的厮杀的。野兽之间的杀戮与侵略是符合自然的逻辑的。

在人类社会中，死亡是能引起恐慌和整个社会高度重视的重大事件，而在丛林里，地上的一具枯骨比腐烂的野果更加常见。

就连孔煦，看似彬彬有礼，人畜无害，但是他在处理王勇时的冷漠态度，也时刻在提醒着方弥生他也是野兽中的一员。

放学后，方弥生走在人流中，拿出单词本默记着单词，不断有奔跑中的学生撞到自己的肩膀，他也不抬头，他用这种方式放空自己的大脑，并感到愉悦。

然而这时一股异样的感觉忽然从心头升起，就像有人用冰冷地钢针一下下地戳着自己的脊背，一股凉意刹那间传遍全身，大脑也忽然间一阵震颤，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发紧。

怎么回事？

单词本从手上掉落下来，方弥生连忙捂着自己的胸口心道。

“方弥生！小心周围！”方蛰生忽然喊道。

“怎么回事？”方弥生惊恐地问道，“这感觉怎么回事？”

“杀意……”

“什么玩意儿？”

“虽然同为乡愿，但是我拥有远超一般乡愿的才能，你以为我这种级别的感知能力所有乡愿都能做到？一万个里面估计也没有一个。

除了五感之外，我对周围真空秘能的波动也十分敏感，而真空秘能往往是受到情绪干扰的。

周围有人此刻正抱有极大的恶意……而你我共用一具身体，所以你也出现了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