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跑了过去,闯进亭子的一瞬间,女孩跳进了河里。
那个刚刚还活生生的女孩,刚刚还对我微笑了的女孩,就这样在我眼前,跌进了深渊。除了那串湿漉漉的走向深渊的脚印外,这里仿佛从没有人来过。我慢慢地走到石崖边,俯身向前探去,看见的唯有那翻滚的东漳河水,和它给我带来的无尽的震惊与恐惧。
此时我的心跳动得厉害,整个大脑一片混乱,我脚下的整个大地仿佛都晃动了起来。我跌坐在了地上,看着迷雾一般的雨水落进了深不见底的东漳河中,随着河水滚滚向东流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由于精神恍惚,在回家途中的一个弯道上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人们将我扶起后,我一连说了几十句“谢谢,不用了。”才将围着我,并且要将我送到医院的人们推开,然后骑着摩托车匆忙逃走了。所以到家后,不仅全身泥泞不堪,而且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伤口正往外渗着血,将泥水染成了深红色。
我感觉累极了,于是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把整个身体都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头脑中突然闪现出女孩转头对我微笑的影像,我猛然睁开眼睛,极力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此时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在地板上滴成一大片了,我只得去卫生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然后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完事后,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卧室,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此时,我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一闭上眼,就觉得大地在旋转。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果然烫的不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到了人生最难熬的时刻,而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今晚连月亮都没有。
我睡不着,但头脑又极其疲惫,脑中总是不自主地出现那件事的影像。突然,一个想法闪过了我的头脑——是我将那个女孩推向绝路的。
我摇摇头。
“不,不是的,她不过是想坐我的车,我并没有错。”
我极力为自己辩解,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扯自己的头发。
“但你本可以救她的。”
“我救不了,那件事太突然,我救不了,救不了……”
“借口,你应该负责。”
我说服不了自己,我不再辩解。
这个世界仿佛在我脑海中一直转一直绕,我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了。
在之后的时间里,我的脑中被无数奇怪的思路所占据,我想起了许多难以忘却的事,想起了一生中所遭受的耻辱。而一些人的影像又乍得出现在脑海里,父亲、母亲、前女友,还有那个女孩,他们都对我说着什么,而我却听不清,这使我的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我突然想到了死亡。在平生二十多年的生活中,我的思维从未进入过这个范畴,我想的不过是生存。
然而在生的忙碌中,我曾无数次路经过死亡——我与很多人的死亡擦肩而过——没有谁比摩托车司机看到过的死亡现场更多。同样,作为一个服务人群的行业,也没有谁比摩托车司机听过的故事更多,这几年间,有无数人坐过我的车,这许许多多的人给我讲过各色各样的关于生与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