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庆沉默了一会儿,忙撇开话题,“往后有什么打算?”
“明年开春,祭拜完我娘后,我想去一趟西南关。”陈楚麟说道。
“你想取回‘匡庐’?”陈延庆一语点破世子心中所想,“王爷也正有此意!等来年开春,王妃忌日一过,我与你同去!”
陈楚麟一听,两眼放光,“求之不得啊!有你在,我取回‘匡庐’就更有把握了。”
“话说回来,我爹现在在哪?”陈楚麟话锋一转,连忙问道。
陈延庆愣了一会儿,随后不自觉地向八角塔楼张望了过去。
八角塔楼,始建于九国乱战时期,是当时南楚大王兴建的一座观星大楼,后来南楚为陈渊所破,大楼修筑搁置,直到陈渊获封楚留王,在青原山筑建王府,观星大楼这才得以修筑完工。
这些年来,鲜有机会出远门的陈渊大多数的时间都耗在八角塔楼里,与府上那位绝顶幕僚饮酒闲赋,指点江山。
今日自京都天安城传来密报,说那求仙问药续命四载的老皇帝终究躲不开命中劫数,溘然驾崩。远在南方的楚留王萧渊和其幕僚苏仪都很清楚,朝中各方势一定会趁势争权,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庙堂之争,王爷恐怕难以独善其身。”
幕僚苏仪与楚留王陈渊对坐于长榻之上,二人身前摆着一方矮脚桌,上置一副十九道的大棋盘,此刻已行至两军厮杀之境。
楚留王陈渊执起黑子轻轻落下,说道:“我没想过可以置身事外。老皇帝驾崩,各地藩王都得入京奔丧,谁也逃不掉。”
“王爷这般从容,想必已经有了抉择?”幕僚苏仪说道。
陈渊愣了愣,执起黑子的手微微一滞,很显然,他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东宫太子党和后宫皇后一脉,不论选择谁,到最后都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局面。
东宫太子自是不必说。他自小深受文儒荼毒,对远在南方的陈渊向来是抱着“除之而后快”的心态,选他无疑自寻死路。
至于后宫皇后一脉,陈渊也不想站边。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当年楚留王妃身死与皇后一脉大有干系!
“依先生所见,本王该当如何?”沉吟良久,陈渊缓缓放下黑子。
幕僚苏仪不答,捻起一白子有条不絮地落入棋盘,然后起身下榻,走到楼外,闭目捻算。
陈渊往棋盘上看了一眼。
只见棋盘中白子贪如饕餮,呈侵吞之势,黑子败相跃然于棋盘之上,三步之内必败无疑!
苏仪负手而立,仰天叹道:“这些年,老皇帝以灵药吊命,朝政事务都是皇后代为处理。王爷只需倾向于她便可。浑水嘛,自然是要搅浑了才叫浑水。”
陈渊欣然会意,眼角含笑,起身走到幕僚苏仪的身边,道:“此举可保一时,可日后又当如何?。”
苏仪一声浅笑,看着远方徐徐而来的一叶孤舟,道:“王爷早有打算,何必再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