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碰触到对方眼神中的凛冽寒意,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脚步虚晃,一溜烟跑没影了。
……
石皓走着走着,不由轻笑出声:“没想到祁氏杀猪起家,还有这份枭雄之姿,野心可真不小,就是不知道是那位得了高人指点成就小成境高阶的祁士离,还是这位经常喝的酩酊大醉,却又故作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祁大少。”
石皓更偏向于后者。
浮于表面的祁向南已然很聪明,懂人心、明人性,石皓自认看得通透,对于前者的计策,图谋,他已了然于胸。
而那几人在昨日的谈话之后,是斡旋也好,斟酌也罢,又或者贪心不足,各怀鬼胎,内斗起来,最终得利的只会是千虎堂。
然,正因为如此,石皓觉得这样的人才更可怕,计谋与诛心并使。
走过拐角,到达一处小山坳,道路途经此地,当石皓还没有走上平地,天幕却是猛然降下大雨,粒大如豆,砸在脸上微微生疼,雨势渐大,噼里啪啦的声响也越来越大,视线也因为雨水扑面变得有些模糊。
他不由苦笑道:“早知道就听老胡头的,带把伞了。”
好不容易从已变得泥泞的土路爬上来,正准备跑着赶往目的地的时候,不远处却是跑来一个人,怀抱一把伞,手举一把伞,笑的有些猥琐,也有些讨好。
“大当家,我本来要去码头接您,没想到您提前来了,瞧瞧这一身淋的,莫要染了风寒,赶紧随我回去,那里有干净的衣衫。”陆奎二见到石皓,笑容谄媚至极,边说边帮石皓拍打身上的雨水,并将手中已撑开的伞递了过去,自己则撑开另外一把还未打开的油纸伞。
石皓顺势接过伞,稍稍偏移,将伞微倾,遮挡在还未打开伞的陆奎二头顶,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陆奎二恭敬回道:“只探听到对方是来自京师大人物的子嗣,其他消息属下没有探听出来,对方有高手暗地里保护,庄内好手还未靠近,便被对方发现,只好离去,后来监视就不敢离的太近。”
“对方有多少人?”石皓又问道。
“至少超五十人。”陆奎二答道。
“继续监视。”石皓说道。
“是”陆奎二应道。
石皓没有再说话,陷入短暂沉思。
陆奎二见到大当家的状态,欲言又止。
“说吧”石皓注意到陆奎二的神情,说道。
陆奎二觉着松了口气,他不能憋着这些话,必须要说。
“大当家的,今天下面人禀报,见到了一个人,仇人。”陆奎二面露狠色的说道,还单独强调了两个字。
“谁?”石皓已有猜测,不过还是问道。
“通缉犯,龙苛。”
陆奎二知道这个人,也知道此人是大当家的仇人,因此他早已记恨上龙苛,欲除之而后快。
石皓淡然道:“哦,真的是他,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真好,真好……”
陆奎二浑身打了个寒颤。
石皓将此事暂时抛于脑后,对陆奎二说道:“你准备一下,明天随我去邙城,带上几个好手随行,顺便练练手,没有实战,始终是纸上谈兵。”
“是”陆奎二面露喜色,练了这么久,终于有用武之地,想必那群小兔崽子知道后,争先恐后要去吧。
“姬先生可在庄地?”石皓举着伞向前走去,边走边问道。
“我来时,姬先生还在甸里鱼塘钓鱼,此刻不知还在不在。”陆奎二屁颠屁颠跟上,眼中仍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就去甸里鱼塘。”石皓说道。
“好嘞”陆奎二笑盈盈的跑到前面领路。
……
扈江北岸,距离鳢化城六里左右的隐蔽山林中,密林深处有一片不大的空地。
占地数十亩的大院,土坯垒砌的筑墙,三十余间鳞次栉比的简陋木屋,院落中有上百棵果树,边角处有一口小型鱼塘。
院子中,有百余青壮光着膀子操练,个个看上去都是孔武有力,充满爆炸性。
鱼塘上,一叶扁舟飘荡,船上蹲坐着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白面儒生,他的手中握着一杆竹制鱼竿,垂于水中。
白面儒生就仿佛定格了一般,任凭雨水汹涌拍打,他自岿然不动。
终于,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一抻手上的鱼竿,一条半米长的大鱼跃然船上。
无法想象,一根连小指粗都没有的鱼竿,居然能撑起这条半米长的大鱼,足有几十斤重。而这一切的完成,还这般举重若轻,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向耸立云端的龟驮峰,神色张扬,语气豪迈,朗声道:“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
他的声音似乎压住了雨水击打池塘的拍案交击,令院中的少年郎们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