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千虎堂。
堂主祁士离坐在儿子的卧室里,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他的神情越来越焦躁。
“吱呀”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个脸色腊黄,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身子,脚步虚浮的年轻人,满身酒气,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向南,不要终日流连那些烟花之地。”祁士离抬头看向门口,强忍愠怒没有发作,温声说道。
“爹,呃……这么晚了,找我……有事?”祁向南打了个酒嗝,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祁士离尽管对儿子的行为极为不满,但他也很无奈,因为在许多大事上还得依仗儿子给拿主意,所以对此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很多时候还要帮着他擦屁股,比如儿子没钱付嫖资的时候,吃霸王餐赖账被酒家找上门讨要的时候……
“近日,有风声说,坤沙帮将会有所动作。”
当祁向南瘫软无力的倚靠在椅背上,祁向离给儿子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呃……坤沙帮有……动……作。”祁向南摇晃着坐直身子,端起茶杯撇着浮末,似乎醉意正酣,眼神中尽是迷离。
只不过,在他低头喝茶的刹那,眼底深处有一丝精光闪过。
“徐大彪似乎想要监守自盗,利用漕运便利,贼喊捉贼,吃掉那批平纱宫锦。”祁士离神色凝重的说道。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本来我们筹划许久,准备年底对码头动手,如此一来,即使让我千虎堂得手,也是得不偿失。”
“他们吃得下吗?”祁向南仍在撇着浮末,开口打断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听说徐大彪的身后有尊大佛。”祁士离摇了摇头,略一沉吟,说道。
祁向南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即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站起身,步履蹒跚的摸索着走向床边“约谈一下云棠,相信他也不愿见到此事发生,大不了利益均分。”
随之,床上就传出了微微的鼾声。
祁士离见儿子倒头便睡,也不生气,在他看来事情只要能够解决就好。
他心中开始盘算着儿子所言的可行性,过了半晌,自语道:“只好如此了。”
于是,祁士离推门而出,计划着明天前往衙门与云棠商榷一番。
在祁士离离开后,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本来酩酊大醉睡的正酣的祁向南突然坐起身,眼神中不再有半点醉意朦胧的迷离,剩下的尽是清明。
这位鳢化城里赫赫有名的大纨绔,从瓷枕下拿出一封信,坐在桌子旁仔细看了起来。
若是此时祁士离在场,见到儿子如此举动,定会吓一大跳,因为儿子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亦或是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副纨绔大少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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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云家宅院。
云萱儿早早起床后,气呼呼的走出房间,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
她很是气愤,觉得爹爹骗了她和弟弟,明明说好了一起回乡祭祖,结果他却在出了南门后就找了个借口一去不返,后来更是直接给娘亲来了封信,说是有要务处理脱不开身,便要娘亲独自在邙城张罗一切。对此,云萱儿已经忿忿不平了好几天。
昨晚从邙城回来后,她就卯足了劲,准备直接劈头盖脸的“呵斥”爹爹一番,可却发现他并未从衙门回来,这让她有气无处撒。
于是,就有了早起兴师问罪的一出。
云萱儿跑进南院,她知道爹爹有早起喂鱼饵的习惯,便急冲冲的来到此处,结果又扑了个空,南院里空空如也。
“王伯,我爹在什么地方?”云萱儿转头,忽然看到正在廊下摆弄盆栽的管事王伯,就笑着问道。
“是小姐啊,老爷早早去了衙门,这几天老爷总是早出晚归。”王伯说道。
“哦”云萱儿听到王伯的回答,小脸顿时变得愁眉不展,
她很是郁闷的离开了南院,心中想道:“看来今天又见不到爹爹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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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衙门,内堂。
“大人,乾北兵马司驳回了我们的请援书,看来武力镇压肯定是行不通。”贺鑫图将手中那封被兵马司驳回的书信放在云棠批阅公务的桌案上,说道。
贺鑫图的神色有些怪异,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兵马司在信中附了一段文字,原话是,亏你们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行事最起码要在道义上站住脚,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鑫图,以你之见,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云棠拿起信封,将书信抽了出来,边看边问道。
贺鑫图摇了摇头,上次他就已经给云大人出了主意,借那位大人的势作为突破口,打开局面,不想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大人,鑫图无能,不能为大人分忧。”贺鑫图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