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存烁面无表情，深呼吸一口，耳机里传来悠长噗嗤声，“王总工，下次有平民冬眠到期，其中会有宗教人士，及时找个信仰吧。我们这些人做的事情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迟早要下地狱。”

王解惊得一抖，焦黄的眼睛瞪得滚圆，都忘了身份之差，“方总长，您都说这话了，我们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是吗？”方存烁立马接上。

“王总工，我没法停下，只能说这事不得不做，我在这件事里有自己的私心，但关键的是我被它牵着走。我们不得不做。”

“什么？”王解抬起头，声音变得很小。

“或许是……成为神呐。”方存烁的声音变得扭曲，耳机里又是呲啦的杂音，因为他正拉着推进器飘得很远。

那个身影拉着白烟徐徐飘向来时的方位，他回头扫了一眼，手指一滑屏幕，游鱼一般钻进了舱门。

几乎同时，不远处另一道舱门打开，一个魁梧的身影笨拙钻出来，撞在顶上，整个人倒转翻了几个圈才落地。

王总工惊觉出了一身冷汗，拉着推进器向那边飘去，飘了一段他才发现安全锁好像断开了，但他没有太在意。

隔着几十米，王解就看见那个人殷勤挥手，靠近了就看得出那是个头盔的灯光下塞满胡子的外国人。

王解望向大胡子背后，确定那个过渡舱确实空了，还是满脸不放心。大胡子男人没心没肺，一口一个朋友叫的亲切，要不是隔着玻璃，他估计要来一个欧式贴面礼。

王解要求他调换了频道，这才焦急说道：“曼斯博士啊，你这没事跑这里来干什么？刚刚方总长说话都留着，肯定是摸到眉头了！”

“朋友，话不能这么说，”这次他带了翻译器，“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现在就是处在死地上，这样才能避开方存烁的怀疑。”

“那个异常怎么样了？”大胡子往他身后张望着。

王解无奈摇头，转过身指了指，“看那边，一块像烤腰子一样的形状的陆地，哦，你不知道烤腰子是什么，反正就是那边。”

费尔曼斯趴在了平台边上，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shit！那是个什么玩意？”

“知道了吧，真的挺吓人的。这里可是同步轨道啊。”

从平台这个角度往下去，下面是一块脱离主体的陆地，四面都是汪洋大海。而这块陆地中央矗立着一座亮晶晶的高山。

这座山反射着火光还有阳光，这让它看起来内部泛着火红，像是水晶里封存了火种，远处高处看上去又像是镜子，忠诚折射着暴烈阳光。而折射的光刺透厚重云层，在风暴边缘投射出一个亮斑。

“那座山是十几天前出现的，当时觉得没什么，毕竟造山运动剧烈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那座山很奇怪，它一直在增长，目前的高度，目测应该超过了两万米。”

总工犹豫了一下，“曼斯博士，你要做什么呢？和科学层作对，后果是很严重的吧，就算你是科学层的一员。你应该知道后果，到底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叫我费尔曼斯，朋友。”大胡子转过头，眼神闪亮，脸上洋溢着欣喜笑意，“这或许是个惊天大发现！这可能会重写进化史，让达尔文见鬼去吧，生命真的找到了出路！”

“你在说什么？”王解一脸迷惑。

“你看不出来吗？那个东西，它不仅仅是增长，那可以说是生长！十天里突破了两万米，只有生命才有如此强的爆发力，那可能是一个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