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求远在旋转中抬头,空间中尘埃飘荡,在盛大的红光中闪亮如同星辰。于他而言,此刻是麻木和空虚的,红色昭示着死亡,或许下一刻他就会死。
他下意识看向齐雍,他从小要好的兄弟,那个总是松胡子拉碴、一脸懒惫的人现在很镇静。
很快,旋转戛然而止,很多人看着自己慢慢飘起来,动作缓慢仿佛陷入泥沼中。有些人则被绳子捆了好几圈,在空中胡乱挣扎。
这时红光也不再跳动,人群再次躁动起来,在一些人的指引下,人们纷纷回头,望着原本舰首的方向,在他们刹车的同时,舰首早已加速拉远距离,在视线中已经只有拳头大小。
在一片唏嘘声中,云求远听得出不安和恐惧。毕竟起源号是这群人唯一的寄托,现在它的主体正在远离。
身后传来重重的敲击声,是那个老人不知从哪拿出了拐杖,敲在地上。而于此同时,他却因为敲得过重,自己一下子窜出老高,随行人员不得不把他拉下来。
老人咳嗽起来,气息忽长忽短,人群一下子沉寂了,都望着他。随行人员忽然慌了,因为老人正在打开面罩,他们正想上前阻止,却被老人拦住了。
他摆了摆手,露出满脸皱纹的笑容,“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我可没那么胆小。”
一瞬间,云求远好像被他骗了,好像他不再是那个搞出叛乱的疯子,而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望向老人的眼神是迷茫的。
老人转过来,好像看到了云求远,笑了笑,对着旁边人说:“看好他,别出事了。”
“我们离那儿有多远?”在低着头盘算了一会儿后,齐雍大声问。
人群中没有声音,只等老人开口,“就在前面不远。”
“不远是多远?”齐雍追问,众人没听出什么,只有老人迟疑了一会儿。
老人微微扬头,眼睛眯成一条细线,“你想到了?”
“我和很多人本来是在冬眠的,结果被以修理调整为由叫醒。醒来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想到了。”
“你在说什么?”有人附和了一句。
“旋转。还有发动机。如果是舱外检修,我们早就该停止旋转的;还有,醒来到现在发动机喷口一直是向着舰首。想了想,看来那玩意一直在我们前面,而且正向我们撞过来。”
“什么意思?撞过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想必也有人想到了,可他们不敢承认。
老人大笑,颤抖的声音让人发寒,“聪明人,虽然只是比笨蛋好了一点!”
笑声持续了很久,老人几乎笑得断气。但他深吸一口气,吐出悠长的气息,面带悲怆,“各位,很抱歉,之前在报告中的估计错误,祭品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血。”
“你什么意思!”有人吃惊地大喊,脸色苍白。
云求远很是疑惑,望着齐雍,但齐雍只是摇了摇头,“很明显,看不出来么?他拉了几乎五分之一的人出来,不是看处刑,而是来送祭品了。”
“祭品?怎么会?我们是科学层成员!怎么会这样?我们是有权利的新人类!”有人愤愤而怒,几乎暴起要飞向老人,却被绳子狠狠栓住,砸向地面。
齐雍笑了,回敬了一句,“你们背叛了领导层,我们也不会把你们当人。”
原领导层成员都跟着笑起来,既然是赴死,他们的幸灾乐祸也不必藏着掖着,反正大家都要死了。
“可是我们是科学层成员!”那个人又重复了一遍,好像无法相信发生了什么。
“谁不是呢?我特么还当过政治层成员呢。”齐雍啐了一口,狠狠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