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来买东西的村民,苏冬成歪倒在床上笑着看电视呢。
“一家人都在为你着急操心,你却整天像个没事人一样。”苏大嫂爱怜地朝她小叔子的肩膀上拍下去。“我们为你的事急得吃不下饭,亏你笑得出来?”
“什么事呀?我的大嫂。”苏冬成赶紧起身躲闪。
两人正说着话,苏大娘也走进来。她看上比去年又苍老许多。
她坐在床沿上说:“冬成呀,你嫂子来不为别的,就是你和那个姑娘的事。人家邻居好心给你介绍,我看差不多就订下来吧。”
“那个姑娘今年二十六,比你大三岁,不要紧。我比你哥大五岁呢。”苏大嫂顺口说:“女大三抱金砖。别看她长个丑模样,却是个有福气的人,你把她娶进门,不愁过个好日子。”
婆媳俩左一句右一句的话儿,苏冬成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冬成呀,咱认识的人,都为你提过亲介绍过对象。这个要是不答应,往后可真没有给说的了。你想想,现在的小青年不到二十就找媳妇订婚。你都二十三、二十四了,谁家的好姑娘给你留着呀?你就凑合着要个丑的吧。要不,赶明儿碰个瘸腿的,斜眼的,你会后悔的!”
苏大娘心里急得抹起眼泪,心中暗想:从前多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红盖头一蒙,花轿一抬媳妇就娶进门。哪像现在的年轻人见上几次面,逛上几趟城,照上一摞照片,到处玩够了才结婚。
苏冬成借着有人前来买东西的机会,一溜烟儿似的跑出去,把个苏大娘气得又够呛。
苏冬成心烦气躁地向村外走去,随手点然一支香烟。他原来不爱吸烟,近来抽上瘾。
他倚着村边的一棵大树,悠闲地望着夜幕下的田野,脑海里浮现出宋小淑的身影,想起她在田间劳作的样子,想起她看到他羞涩地笑着默默走过的模样。
如果媒人向他介绍的姑娘和小淑差不多高好看,我就答应见面谈谈。想到这儿,他感到害臊,同时发现宋小淑的身影就在河边移动。
河边静悄悄的,散发着潮湿而又温暖的气息,飘溢着刚开放的花香草味。除却天边月无人知。望着天边的月牙儿,宋小淑徘徊在河边的路上,心情难以平静。她和苏冬成没有深谈交流过,丽云这丫头怎么在信中那样说?
难道苏冬成在她面前说过自己。不对,丽云不是那种藏住话的人,难道是自己心中的秘密被她看穿?不!不管她在信里怎么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高丽霞和陈小兵在村里搞的轰轰烈烈,弄得长舌妇们到现在还忍不住评论。她可不想让人们像看马戏一样看她的笑话,她不想跟丽霞学,她没有为了追求爱情,打破一切世俗的精神。
宋小淑想到这儿,把裤袋里的信拿出来,毫不犹豫地撕扯成碎片,和一直藏在口袋里的那块手绢撒入河水里。同时口中默默念道:丽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以免别人听了造谣生事。你堂姐和陈小兵的事在村里闹得还不够乱吗?
除却天边月,但愿无人知晓。晚风轻柔地吹来,宋小淑的眼里一片潮湿。她暗暗地下决心:如果有人给说亲,只要合适就赶快出嫁,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小村庄。
“小淑,是你吧。”身后传来一声轻轻地呼唤。
“谁?”宋小淑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朦胧的月光里站着一个人,是苏冬成。她吃惊得背过身去擦了一下眼睛,想赶紧离开河边,不料双腿不听使唤,挪不动步子。
“你不要害怕,我一直躲在远处守着你。”苏冬成急促地走上前来,终于鼓足勇气说:“我来了,发现你一个人在河边转悠,想和你说说话,怕你不高兴,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我经常看见你和丽云来这里玩。”
“你怎么也来这里?叫人看见多不好。”宋小淑努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呢喃地说:“你也来这里,叫人们看见多不好。”
“有啥不好?我们说说话,聊聊天。”苏冬成说完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胸中有千言万语要与她说。
“你!”宋小淑被他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再望天边月,不知何时笑着躲进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