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恐拿不钱来,完全没把她怀孕的事放在心上。
再说另一对男女,苏冬成和王红云。
杨柳青青,河水碧绿,蒲公英,苦菜花和荠菜花开满路边地头。王红云身穿一件薄呢红上衣,系一块米黄色丝巾,羞羞答答地端坐在苏东成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脸幸福的样子。
苏冬成不紧不慢地蹬着自行车,无心和王红云说话,更无心欣赏田野间优美的春景。
他一副忧心忡忡地的样子。
昨晚,他的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带着家眷集聚在一起商议他的婚事。由德高望重的堂叔主持,开了个家庭会议。
大家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无论日子过得好与不好,一听说要为苏东成的婚事摊派一千块钱,都面露难色。四嫂挺着怀有七八个月的身子,不高兴地反映说,“我生孩子的钱还没有呢,叫我家上哪弄一千块钱去?”
不用她细说,大家都明白。他们俩结婚时借过不少钱,结婚四五年了,两口子省吃俭用的,每年挣的钱都还债。想当年结婚时,娘家陪嫁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十铺十盖棉花被,叫村里人直咋舌。
如今蜷在柜子里,成为人们的笑料。
苏冬成十分同情四嫂的处境。
四嫂的话儿刚落,二嫂跟着开了口,“老三,老四结婚我都摊钱,现在冬成结婚又要摊,行是行,能不能少点?一千块太多了,要不和老三老四那时一样,三百五百的。”
不等他们把心里的话说完,堂叔忙说:“谁也不愿意叫你们出钱,可是冬成结婚,不指望你们这些当哥哥嫂子的,指望谁呀?这年头结婚花钱随时涨,你们都想想办法,人多好办事。他结婚你们出钱下力,冬成一辈子不会忘记的。再说你们都是亲兄弟,一家人。”
看到他们都低头不答应,堂叔又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冬成不小了,到了结婚的年龄。你们出钱帮他娶媳妇,这是早晚的事。早做晚不做。”
众人嘟嘟嚷嚷,议论半天,最后商议赞助费由一千落到八百。剩下不够的叫冬成找亲戚朋友借借,实在凑不起来再开会说。
苏大娘的心像是针扎,想着满屋子的儿子儿媳难为情,她躲在里屋的床角上,不停地偷着掉眼泪。看
等到开完会众人走后,她抹干泪水,走出来对冬成说,“冬成啊,刚才的事妈都清楚,你别着急,你哥哥他们帮不了你,还有街坊和亲戚们呢。过几天妈上你舅舅家看看去,放心吧。你哥哥们的媳妇都娶进来啦,你这个会难倒咱家吗?放心,不会的。”
“妈,我不为这个难过,只是看到一家人为我的婚事为难,心里不好受。”苏冬成仰脸望着灯光摇拽的房顶,苦笑着劝慰母亲。
就在娘儿俩互相安慰的时候,苏大哥返身回来,说,“冬成,只要有咱妈和我在,你就不用着急。”
“哎,”他瞅瞅外面,关上屋门才又说。“刚才你大嫂对我说,我家多拿点,你别让他们知道。还说赶明天她回娘家借个五百六百的去。”
看冬成难过得低头不语,他又说:“她让我说给你:不管结婚花多少钱,你都不要管,只管想着把媳妇哄着娶家来,好好过日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