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赫纳宫中,皮洛士正低头盯着脚下的地毯,陷入沉思。
一声清咳自他身后响起,他方才惊醒,猛地转头,发觉安托尼亚斯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自己的跟前。他稳定一下心神,问道:“安托尼亚斯,城外的朝圣者是否已经安置妥当?”
“一切皆遵照陛下的吩咐,”安托尼亚斯应道。
皮洛士微微点头,表现出满意的态度,接着问道:“那支朝圣者队伍的实力,相对于朕的军队,不,应该是曹公的军队来说,如何?”
“相差甚远,”听到安托尼亚斯这般评价,皮洛士的脸色顿时一沉,还未开口追问,安托尼亚斯便自行解释,“这支队伍的构成鱼龙混杂,基本上都是骑士与平民朝圣者,而且成员还大多来自不同地区。虽然数月的磨合,让他们稍微有所起色,但终究还像是一波纪律散漫的暴徒。”
随着安托尼亚斯的话语,皮洛士的脸色愈发难看。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他怒而振袖,指着安托尼亚斯大喝道:“这就是你给予朕的希望吗?你竟然将朕的期待寄托在一群暴徒身上,安托尼亚斯,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陛下息怒,微臣的计划,正是需要这群暴徒的帮助。”面对皮洛士的暴怒,安托尼亚斯显得不慌不忙,淡然说道,“圣彼得教宗在法兰克人的世界四处鼓动东征,定有不甘平庸之人群起响应。而朝圣者的路线,应是沿着亚平宁半岛进入帝国境内,然后乘船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进入安纳托利亚地区。若是到时有大批朝圣者进入曹公的领地作战,面对这些纪律散漫的暴徒,您认为曹公该如何处置呢?”
“外有突厥人虎视眈眈,内有朝圣者四处为患。曹公定是被死死纠缠在东方,无暇分心理会朕的所为!”皮洛士眼前一亮,似乎洞悉了安托尼亚斯话语中的深意。
“诚如是,”安托尼亚斯小小地恭维一句,“陛下之睿智,洞悉世间万物真理,实乃帝国之幸!”
“哈哈哈哈哈哈……”皮洛士朗声大笑,似乎放下了压在心头上的大石,说道,“那么,就让朕好好款待这群暴徒,令他们成为曹公头上的达克摩斯之剑!”
……
不久之后,君士坦丁堡外郊,朝圣者营地。
一辆辆装满辎重的车辆堆放在营地前,食物、美酒、兵械等纷纷堆放在地上,南来北往的商贾高声吆喝着,吸引了不少朝圣者的目光。
皮洛士并未食言,依诺从国库中拨给朝圣者一部分赏赐,约为一万五千枚新铸的诺米斯玛金币。这一慷慨的赏赐,顿时笼络住不少赤贫的平民朝圣者,甚至是一些清贫的骑士,亦对皮洛士有所感激。
不过,随着君士坦丁堡的商贾在朝圣者营地前开设集市,原本落入朝圣者囊中的钱币,很快又换作酒水、食物,甚至是流莺的肉体。而且,随着宫廷税吏的抽成,相当一部分赏赐又回到了皮洛士的内库中。
由于国库历来被曹公的势力所掌控,皮洛士根本无法染指,这次经由朝圣者这一中介,皮洛士亦能名正言顺的将这笔钱充实自己的内库。纵使财政官多次在御前会议上表示抗议,还试图致信曹公以作威胁。但是曹公的离去,令皮洛士根本不必在意这群官僚的虚张声势。
皮洛士肆无忌惮地向朝圣者展示帝国的富饶,的确让一部分朝圣者心生向往。可亦有一部分朝圣者并未因此动摇心中的信念。
作为朝圣者的精神支柱,萨穆埃尔理应获得相当大一部分的赏赐。不过,他却依旧是一身稍显破旧的灰袍,营帐内除了保暖用的软榻、一副桌椅,再无其他装饰。
当迪尔梅德掀帘而入时,见到这般布置亦是神色一滞,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简陋。不过,萨穆埃尔依旧安然地翻阅《圣经》,似乎环境的简陋对他并未有多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