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马里查河大营。
“呵呵……”皮洛士放下手中的羊皮纸,抬头看着下方的伊万科,眸中流露出惊疑的神色,说道,“那位保加利亚大酋长,凭什么会认为朕会放弃这个坚固的营地,出营与你们决战,就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荣耀’?”
伊万科垂首,他自然清楚皮洛士眸中的深意,就如同看待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那般。不过,伊万科还沙是强自解释道:“陛下,眼下已是入秋,距离冬季亦是不远,再将战事拖延下去,对你我双方皆是不利。只要陛下应允,即可摆脱这般漫无目的地僵持。”
“这不是理由,如今形势明显是我方有利。无论你如何巧言令色,朕的决定都不会改变的!”皮洛士摇摇头,并未被伊万科的话所蛊惑。他很清楚敌我双方的实力,他们这点兵力防守有余,若是发动决战,面对保加利亚人与塞尔维亚人的双线攻势,必定打败。
“陛下,臣倒是认为可行!”塞克斯图斯突然发话,顿时扭转了整个局面。
“……”原本伊万科都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却突然出现峰回路转的局面,顿时有些不能适从,一时间愣在那里。
“伯爵指挥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皮洛士惊怒交加地瞪着塞克斯图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位一向沉稳的指挥官,竟会出言支持一个来自敌国的荒诞提议。若非整个军团皆是宣誓效忠塞克斯图斯,皮洛士都要下令将这个意图通敌叛国之人抓起来了。
不过,塞克斯图斯却显得不卑不亢,丝毫未被皮洛士的愤怒所影响,淡然解释道:“陛下,臣认为这位使节说得极有道理,眼下冬季亦是不远,再僵持下去不过是盲目的消耗,倒不如直接发动决战。”
“呼……”皮洛士深呼一口气,挥了挥手,说道,“保加利亚使节,请你先下去稍作歇息,朕有要事与伯爵指挥官商议。”
“陛下……”伊万科还想出言争辩,却引起皮洛士更大的怒火。
“朕说了,退下!”皮洛士一声怒喝,如同雷霆炸裂,在营帐中回荡。刹那间,骇得伊万科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令他再也不敢多言,懦懦退了下去。
之后,待伊万科离去,皮洛士转头盯着塞克斯图斯,目光如炬,似乎要将他心底里的想法看穿。而塞克斯图斯并未在皮洛士的注视下退缩,反倒昂首直视,一脸坦然之色,只是额角处豆大的汗珠悄然落下。
片刻之后,皮洛士移开目光,转身背对着塞克斯图斯,幽幽地说道:“伯爵指挥官,说吧,你与曹公究竟背着朕在密谋何事?”
塞克斯图斯闻言,顿时单膝跪倒在地,辩解道:“陛下此言未免诛心,臣等怎会背主在暗中密谋筹划呢?还望陛下明察,勿要轻易听信小人的言论。”
“你不愿直言相告,朕亦不逼迫你。”皮洛士知道自己如今势弱,又身处曹公的势力之中,过分逼迫塞克斯图斯只会引火自焚,只好转移话题,问道,“那么,朕问你,曹公这几日为何从未露面?”
塞克斯图斯用衣袖擦拭一下额角的汗水,勉强稳定心神,说道:“曹、曹公近日突感风寒,身体抱恙,正在营中静心休养。”
“曹公病了?”皮洛士似笑非笑地看着塞克斯图斯,他浸染宫廷多年,又怎会不看出塞克斯图斯这般拙劣的谎言。他抬起脚步,向帐外缓步走去,边走边说道,“曹公乃帝国之栋梁,他既然意外病倒,朕又怎能不亲自探望?”
“陛下、陛下,不可!”塞克斯图斯闻言大惊,立即拦下皮洛士,说道,“曹公如今病倒,帐中定是污浊不堪。若是惊扰了陛下的圣躯,连累陛下亦病倒,那臣等真是罪该万死!”
“朕并未介意!”皮洛士并不理会他的劝阻,正要掀起幕帘离去。不料,曹公却在侍从的搀扶下,恰好从外面进入,与皮洛士四目相对。
皮洛士神色一滞,随即脸上挂起虚伪的笑容,故作关怀地问道:“朕听闻曹公前些日子病倒了,正要与伯爵指挥官前去探望,却没想到曹公竟然能够起身了,害得朕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