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监在他身边撑着脑袋:“大人?”
“怎么了?”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直接将廷尉交给你?”
“也许是书生没有能力。”
“这是哪门子逻辑?”
“别的人有能力当然在适当的官位上,书生不同,皇上将我放在这里,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左监努努嘴,不相信:“皇上一向不会做没保证的事情。”
右监敲门进来,将一沓纸交给书生:“大人,这是皇上查阅后的文件。”
“可是州长朱荃那份?”
“是,前任大人让下官拿来交给大人。”他迟疑一会,接着说道:“还说让大人最好看一看。”
书生接过来,翻出来到记录口供的那一面,字迹是相同的,只是上下方向不一致,看不出太大端倪,只像是写到一半纸张被挪动了一下。
“大人可还让你带了其他的话?”
他摊摊手:“没有了。”
他想将它塞进右边放置证据的柜子里,转念一想感觉前任大人似乎有些在乎这个案子,便打开了中间的柜子,将它放在了最上面,或许以后还会有用。
左监不甘寂寞地又开始没话找话:“大人。”
“又怎么了?”
“下官听说皇上身边多了个侍读。”
“侍读,皇上不是已经及冠了吗?”
终于找到了些能聊的,他有些兴奋:“这位侍读可与以前的侍读不一样,这次的是个女子。”
“女子?难道是妃子的新称。”
“她可是太后亲自选出来的,都说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书生随口一问:“叫什么名字?”
“姓芳,名兰泽。至于大人你说的妃子这一层,以后还真讲不定。”
芳兰泽。
书生丢给他一本厚厚的案册:“有时间关心这些国家大事,不如帮帮你的大人整理整理。”
左监连忙从桌子上蹦下来,双手接住案册:“这可不能乱丢,弄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他朝他笑,露出八颗牙齿:“书生知道左监大人会接住啊。”
中午没有时间回府,在廷尉将就了一顿,提前让笑天回府与小芯说了,让她不要傻等着他。
用过午饭,书生席地坐在书房里,纸张散了一地,白纸黑字将他的周围填得满满的,他一张张捡起来叠好。午后最安静的时分,他的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没有哀怨,也没有戾气,只是单纯地抽泣,像在用眼泪讲出内心的故事。
书生一点也不害怕,他安稳地听着这些抽泣声。
真实的、虚假的、认命的、不甘的、有的恶有恶报、有的被冤枉,全都在低低地抽泣。
它们在说话,说一些人们会懂的话。时间可以蚕食人们的记忆,但是带不走他们的故事。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是在日落之前将所有的文件按他的打算收拾好了。笑天去告诉左监和右监两位大人可以回府了,自己则又回了大厅后面的内室,书生将中间的柜子打开,把朱荃的口供拿了带在身上。
谁也不敢保证,夜深人静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发生。
“少爷,已经备好了马车。”
“好,我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