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臣的笑严格来说没有讥讽,更多的是自嘲,疑惑,还有意外。一个只会一剑的无名小辈就这么轻松惬意的让那些自诩天资不错的师弟们如临大敌,还郑重其事,又有些羞愧的提醒自己,要小心。
他是除了几个师长之外最强的人,同辈之中,遥遥领先,一众师兄弟只能望尘莫及。而楚雨臣进门极晚,只因为天资破格成了客卿的唯一弟子,成了剑宗的大师兄。三百六十剑,他已会二百四十剑,便是与一些小宗师对决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要小心什么?
楚雨臣没有回答孟三,站在原地,带着些明朗的笑意看着孟三,随后伸出了一只手。
一样的招式,落在楚雨臣身上不再是不可匹敌的神技,剑光一闪,在楚雨臣身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楚雨臣快速出剑将孟三的剑击飞,孟三飞身接住抛在空中的剑,与楚雨臣展开了正面交锋。
只这一招,就给剑宗增加了不少士气,果然还是得靠大师兄出马。
孟三不再故技重施,显然这个仪表堂堂,有些高傲的楚雨臣不像之前几人那样好对付,他心里暗骂了一声,渠源这一剑也不是天下无敌啊!而选择与楚雨臣近身交战后,他那破烂的技术很快就显现了出来,没过多久身上好几处都是被剑切开的口子,只能连连败退,落了下风。
楚雨臣二百四十剑,讲究出剑之后一气呵成,出最快剑,最多剑,这与岭西快意剑大同小异,都是在出剑之后的利落和洒脱。而楚雨臣在与孟三交手中,一息十二便要缴了孟三的剑,二息三六便让孟三抱头鼠窜,三息七二孟三本就破烂的衣服多了十来道口子,再一息的话,孟三应该就是皮开肉绽。
隔着不到几步的距离,楚雨臣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的等待着这个只会一剑,轻功还不错的年轻人,接下来又该怎样?
圆外的岭西人已对孟三油然生出了崇高敬意,但也不再做任何期待,毕竟能够以一己之力逼得剑宗最有天赋的大弟子登场,已经是虽败犹荣,尽了全力。大家都安静的等着,等着孟三认输,这样也体面一些不用吃太多苦头。这一战孟三已经一改以往的无赖形象,成了岭西人的骄傲。
被抢了风头的古相如解下了披风,用一声不算大,却足够孟三听得到的声音喊道:“我来吧。”
孟三回过头去,看着古相如那眼神中的肯定,挠着头笑了笑,而后又移动着视线,最终四目相视,那双灵动的眸子他读懂了,是在说,你已经很不错了。
“那就更不错一点!”
孟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闭上了眼睛,挨着近的圆边上的岭西人,莫名感到一股森然之意,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剑鸣声,颤动声,还有破空声,于孟三与楚雨臣之间,无数道斑驳剑影环绕在两人身旁,凌厉的剑意锁定了楚雨臣。
见情况不对,楚雨臣迅速出剑朝孟三刺去,却被空气中的剑意逼得身形急退。置身其中,他感到天地之间生出一股无形的威严和危机感,这些剑气要是铺天盖地朝他砸来,无异于天塌了。
薛紫花大喝一声“不好”身边的何夫狂也瞧出了端倪,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出手打断的话,孟三就要受到用功过度的反噬,不出手的话,等这剑意越来越盛,楚雨臣九死无生。
先前推孟三进圆的中年男子,看到那席卷方圆几十米的剑阵,露出了一丝缅怀神色,又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弓着身子的老者,眼神冰冷。
剑意越来越多,整个圆里开始飘荡着肆虐剑意,好像在寻找自己的家一样,开始朝孟三那边飞去,楚雨臣一身冷汗,眼神中透露着绝望,这等滔天剑意,哪怕是在师门他也只在客卿一人身上见过,如何能躲?
剑宗那边的人也瞧出了不对,客卿已经顾不得规矩,如蜻蜓点水,又如小船飘荡,几息之间卷起一道狂暴的剑龙卷风钻开剑阵,朝孟三撞去,而随后赶来的陶痴子六尺长剑出鞘,横在了楚雨臣身前。
剑意归一,孟三睁开了眼睛,看着朝自己撞来的那道狂暴卷风,嘴角微扬。随后,心神一动,剑意如瀑般倾泻,如成灾暴雨,如巨浪飞扑,如岩浆迸发,碰撞在了一起。
白日里,一道惊天地的雷鸣炸响,“砰”的一声,撞得空气都在颤动,两道剑波朝各自身后震去。
薛紫花九剑开屏,何夫狂运转内力,岭西这边形成了一个屏障,将震荡而来的剑波拒之门外。
狂风大作,吹得岭西剑客衣裳飞摆,脸也有些变形,一些靠得近的普通人还是受到波荡,震飞了出去。
硬扛客卿一剑后,孟三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何夫狂见状使出浑厚内力,拖住了孟三,将孟三接了下来。
熟知孟三的人只觉得不可思议,不认识孟三的人只觉得见了鬼一样,这么猛?
薛紫花大怒,就要持剑入圆,提前与这个剑宗的宗主一较高下,却被何夫狂拉了下来。
客卿微微弯腰行了一个致歉礼,然后躬身在原地,客卿这一剑也没错,显然还留了不少余力,既是化解了剑宗与岭西的大动干戈,也避免了孟三失手杀人犯下牢狱之灾,毕竟,任谁都看得出,当时的孟三已经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