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公费旅游天天去一个地方的?”看着冈本翻译官生无可恋的表情,我们强作镇定。
“就当,是买了月票。”大家附和着。
“当初如果不参加这个公务员选拔,我还有个引导员可以当,现在我人都不在体协了……”冈本委屈巴巴的眼睛好像快要溢出水似的。
“没关系,我们做引导员的时候,会很骄傲地对外国友人说,上面的英文是我同学翻译的!”中岛信心满满地说出他自认为能起到安慰作用的话时,冈本彻底气到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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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本哭完没多久,就该轮到我难过了。第三轮落榜的远比前两轮可惜得多。
第三轮是个人面试,气派的大厅中,正装出席的面试官一字排开,把小心翼翼地坐上椅子的面试者吓了个措手不及。除去这些模样很高级的人外,大厅的两侧各站着一排礼仪小姐,有几个还很面熟,在政府大厅前见过面。可能也是为培养她们适应这种正式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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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的问题提得很有难度,我凭借我仅有的口才,尽可能地在被吓蒙的状态下做出让面试官无意识点头的回答。但我面到一半的时候,教礼仪的老师朝那些女生悄悄训了话,“这才面了几个人,怎么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是他一上来你们就分心啦?”
这话一说完,评委顿时像有了灵感似的开始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尤其是坐在正中央的络腮胡,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大学期间,和班上的女生相处得如何?”
“如果以后你要和女性一起工作,你会采用什么样的态度?”
“有人给过你エロ之类的评论吗?”
……
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我都不相信其他人面试的时候,会给到我这样的题目。满脸不耐烦地答完了最后一问,走出大厅,听到面试完的同学相互议论着“怎么样?给人留下好印象了没?里面可坐着难得一见的体育协会正会长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戏了。
所以公务员选拔,我们正式组里,只有山田和有冈留到了最后。羡慕的同时,也为他们感到高兴。他们不再做引导员,但得到了一份体面的文职。几天后,体协给他们发了高级西装和极富官派的公文包。因为他们上下班的时间与我们引导员不同,时常看见他们一同在洒满绿荫的人行道上赶电车,结伴在月影斑驳的杨树林里回学校。透过办公楼的落地窗,看着会场门口相互为对方整理领带的两人,我觉得身处其中的有冈,一定是倍感欣慰的。想当初,刚建成校队的时候,山田还是由有冈带着、参加各种社团的学弟,现在已经成为了与他一起入职、一起步入“官场”的同僚。这不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倘若他俩真的能不出差错地干四年,赛事结束以后,绝对不会再只是临时的公务员,一定能在体协得到一份更长期更正式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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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西装革履、在室内工作的临时公务员,还是外衣乱敞、在教室里做着引导员训练的我们,还是烈日下顶着辞典的冈本,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暑假结束时,我们引导员每人领到了一只信封,里面装着我们暑假以来的报酬,以及一张写有我们即将引导的项目代表团的通知:
A君、B君分到的都是射击,薮分到山地自行车,乙女分到举重,知念分到了体操,我和中岛分到的则是水球。据说,乙女为了符合自己的职务形象,特意在自己的包里放了哑铃,简直吓坏了来为我们接风洗尘的伊野尾,让他误以为这是下学期球队训练的一部分。而具体带哪个国家的代表团,因出席名单尚未确认而没有公布,但我知道我和中岛肯定被分在了不同的国家,在离开政府办公楼后,我俩还很恶趣味地猜起了谁带的代表团会先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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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暑假的活动结束以前,被告知之后的长假也要来接受培训。但就在这之后的第二年,县里收到了“赛事可能会延期”的消息,让我们暂时不必再把培训考虑在假期的行程之中。山田、有冈以及冈本的工作也相继停止了下来。关于这件事,学校还收到了来自县政府的道歉函。其实我们自己,并没有感到太过失落,毕竟这种级别的赛事,能给我们担任工作人员的机会,就已是无比幸运了。有关赛事的工作结束以后,我们才突然发现,因为工作的不同、档期的差异,大家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开我们正式组内部的短会了。能有更多的时间,聚在一起聊聊我们球队自身的事务,也是另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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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事一延期,就延期了二十多年。那个时候,我们早已退役,再也不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了。看着黑白电视机里,开幕式上代表团一个接一个入场的画面,就很容易想起那年暑假,各种美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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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火车票,五张住宿发票,n张电车发票。那年暑假的账单,在多年以后也有了岁月的气息。
“阁下原来还有过一个这么愉快的假日!”B君打趣道。
“这哪是假日?掉队的伊野尾和知念,自然也在监察范围以内,这叫奉公行事。”
“既然是公事,怎么没见你报销呢?”
“……那要是写成工作报告,岂不是变成偷窥小情侣度假的狗仔记者了?才没脸上交给jonny桑报销费用呢。在下尽力了。”
“听听,有人偷偷给自己放假。jonny桑要是知道了,会很生气地喊‘YOU’的哦!”
“他老人家才不会生气呢,”A君脸上的笑意变得沉静而绵长,“多希望还能再听他喊一声,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