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天已经微亮,还是照例喂马。
想来这畜生也感知到了主人的怒气,对杨钟龇牙咧嘴,怒目而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畜生的秉性跟王家人如出一辙。”既然连这畜生都狗眼看人低,杨钟也不需要再给好脸色,将和好的豆汁和鸡蛋倒入食槽中,转身要走。
忽然,杨钟停了下来,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家伙。
这匹西域马高大强壮,毛色光亮,口齿干净,还朝杨钟投来威慑的眼神,完全一副一言不合利齿相向的生龙活虎状。屋子里的铜炉里,炭火烧得很热,一室如春。
这样的环境里,这畜生不像是会感风寒的模样。
“难道是前天那碗肉的缘故?”
杨钟忽然想起夜里打拳时候,清理掉体内的那股阴寒,这缕阴寒极为刁钻,潜伏在丹田附近的细小经脉中,如果任其积聚,到了某个临界点,只要一剧烈动用真气,比如比武时,这缕阴寒就会渗入丹田,到时候……
杨钟倒吸了一口凉气,完全明白过来。王家根本就没有买通其余几家,而是直接下毒!如果他与同等级的人交手,这一瞬间的闪失,就足以让他重伤或者饮恨当场,而且事后即使有人愿意查,也很难查出真正原因。
“王家人这次是自作自受,怨不得谁。”杨钟不期自己竟然发觉了王家的用心,不由得心驰,莫非这也是六识提升后的效果?
喂完马,杨钟便朝着积薪院走去。
积薪院,顾名思义,是专门负责阖府柴禾的地方。
大清早的,积薪院里却不冷清,乌岚城方圆十里,除了城区外,周边还有几处山丘,山里的猎户会不时来卖柴,当然这些柴禾都已经劈好,一群人正排着队,跟约秤的伙计讨价还价。
杨钟直接走向那个管事。
见杨钟似乎要插队,一众猎户当即不干了,纷纷叫嚷起来。
“吵什么吵!哪个再敢喧哗一句,以后就别往王府用柴了。”管事的是个中年胖子,朝人群吼了一声,顿时便没有再敢多说一句,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钟,一副威胁的样子。
“李管事,我的活儿在哪儿?”杨钟直视对方,这个李管事是王家新招的,杨钟之前与他素无交集。
“哟,大少爷来啦?”李管事眯着眼睛,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杨钟一会儿,阴阳怪气道:“大少爷放心,小姐对奴才有嘱咐,要照顾好少爷您,阿力,给少爷带路吧。”
从李管事身后站出来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一双眼睛奸笑着道:“管事您放心,小的一定伺候好少爷,包您满意。”
“去吧。”李管事笑眯眯道。
叫阿力的汉子带着杨钟走进旁边一条胡同。
杨钟虽在府里生活多年,但毕竟一贯养尊处优,这等地方还是头次来。胡同地面十分潮湿,两边是一座座院子,堆满了杂物,散发着一股苔藓阴湿的气息。
阿力阴笑着将杨钟领进了一座偏僻的小院,入眼处堆满了木料,足有三大垛,每垛都有一个壮汉的身量,还能看出有的是门窗,有的椽子,也不知是从哪家宅院里拆解下来的。
“就这里,啥时候劈完啥时候走。”指着横七竖八的木料,阿力阴笑着看向杨钟。
“不是说只劈三天么?”杨钟眉头皱了起来,要劈完这堆木料,若真以杨钟之前的体力,恐怕需要十天。
喂马虽然下贱,但至少没有这么繁重。
“你还想挑三拣四?”阿力脸上瞬间垮了下来,挽起袖子,双手捏得劈啪作响,一步步逼近道:“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好,好,我答应。”杨钟心念一转,后退几步,作出一个害怕的表情。
“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告诉你,这儿咱们管事说了算,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行!就你也敢跟大小姐作对,呸!”
见自己几下便威慑住了杨钟,阿力脸上甚是得意,往杨钟面前啐了一口,比出五个手指:“给你五天时间,要是还劈不完,嘿嘿……每超出一天,就多加一垛!”
“一定一定。”杨钟继续喏喏,对方的用心非常明显,就是往死了摧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