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颐眸光一闪,顾自凑上前来低声啐道,“嫂嫂这哪像是不甚酒力的模样,分明就是从酒窖里出来的,竟会诓我,日后可不敢轻易信你了。”
我笑而不语,二人笑闹着,酒下几盏,面颊烧赤。
现下,更好衣冠的亓官谡与谢春隐姗姗而来,见况,立急了性子,“呵,喝酒竟也不等我。”说着,拿起空空荡荡的酒坛子摇了大半天。
亓官颐笑得灿烂,“说好了赢了才有酒喝,嫂嫂赢了,酒自是嫂嫂的,你怎有机会喝?”
“那你也没赢,怎的也喝了?”他恨恨地看着亓官颐,拎着就坛子更添几分气,“我才迟了不到一炷香,一坛好好的酒就被你们这么糟蹋了。”
我微窥着他的举动,被逗得满心欢畅,亓官颐笑睨着眼怼他,“我纵没赢,但这酒是我酿的,也是嫂嫂默允了的,我怎的就不许喝了?再然,方才是谁说赌酒有缺新意,甚为无趣来着,怎么如今倒稀罕上了?”
亓官谡被这一串抢白,立即被压得哑口无言,正气着,又瞧见旁侧那杯盛满酒的酒盏,面色既缓,刚要上前去端,竟被亓官颐抢先夺了去,“你可别打主意,这是留给春隐的。”
旁侧与我一同端坐着看戏的谢春隐掩着帕子轻笑不语,亓官谡又涨红了脸,叉着腰瞪眼道,“温婴,你可越发没大小了,竟敢拿捏起我来了。”
复瞧见谢春隐笑意淡淡,又气,“春隐,你也忍心同他们一道来消遣我。”
这时,有几人碎步上前来禀,我慵懒着身子,接过容浅递来的醒酒茶慢慢饮着,亓官谡微撇了一眼,眉头微皱,立即低声问亓官颐,“她这时候不在宫里待着,来这儿做甚?”
亓官颐还未来得及答话,一位上了年纪的奴侍尾簇着一群侍人走到了面前,亓官谡立收了痞态,正坐着喝茶。
我见此,不禁微诧,复仔细瞧那几位奴侍,身着宫饰,鬓发妥帖精致,细瞧时,略有几分面熟,却又记不起是那个宫殿的宫人,但看穿着,该是品阶不低的,不然,亓官谡也不会识得她。
只见那位老妇恭敬地朝我们依依做了礼。
亓官颐微点了头,道了免礼,那妇人方才起了身。
“素嬷嬷不在宫里侍候母后,怎的寻到这处来了?”亓官谡呡着茶,讪讪笑道,“我最近可不曾惹什么祸事。”
我这才恍然,原是张国母宫中的侍人。
那称素嬷嬷的妇人听了一顿惶笑,“殿下错意了,国母娘娘与一众夫人明日抵来小筑里避暑小筑,奴特奉国母娘娘之命,提前上来洒扫整备的。”
她这话一落,除却亓官颐,皆皆惊诧。
饶是让亓官谡刚进嘴的茶差些喷出了口,被呛得直咳了好几声才道,“什……什么?母后明日也会上山来?”
方缓了缓,又转身忧凄着眸子看亓官颐,“你怎也不早告诉我母后要来,若如此,我就不上山来了。”
亓官颐也一脸无奈,“我也是今午才得到的消息,方玩得太尽兴,一时给忘了。”
也难怪,他们兄妹皆是个散漫的性子,惯不住宫规教条,搬来云归小筑除却避暑,无非就想有方天地随他们撒欢,如今张国母一来,还随了宫里一众夫人,这无疑是把宫里的教条礼数,戚戚宫怨从皇宫移带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