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北从睡梦中醒来,半梦半醒间,他看见阿唯的脸,这不是梦吧,这是阿唯。
傍晚时分,雪停了,天边突然挂起了夕阳。
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在床头,阿唯走过去将窗帘拉开,树头的雪有些融化了,水滴打在石板上嗒嗒响。
李兰蜷缩在沙发里,双眉紧皱,阿唯蹲下来,轻轻给她盖上被褥,她应该很久没有睡好了。
阿唯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这会儿安静下来,她终于可以好好看看思北。她握紧思北的手,脑海里浮现她第一次拉思北的手,是在初一那年,其实很早之前也有过,只是那时阿唯才到青春期,才到情窦初开的年纪。
思北的手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心里想,那双温暖有力的手,如今像是失去水分的豆荚,干瘪的毛皮包不住骨头。
她一边想,一边落泪,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掉进思北的掌心。
思北感受到阿唯的温度,在美国无数个夜里,他曾这样想,一定要将阿唯拥入怀里,然后紧紧抱着入睡,这样的梦,在他的黑夜,让他熬过了无数的绝望。
思北轻轻回握阿唯,阿唯感受到思北的力度,抬头望着思北,“你醒啦。”
思北轻轻撑起身子,他吃力的坐起,身上的插管被拆去一半,陆医生说思北不动手术,就可以多让自己的身子活动。
阿唯上前去将他扶起,拿了个抱枕塞在他的身后。她抓空了思北的肩膀,思北像是被死神剜去了肉体,只剩灵魂撑着。
她强笑着,心里却难受极了,思北察觉到她的异样,看着阿唯满眼的失落,他将头放在阿唯肩膀,叹了口气,“阿唯,我很想你。”
阿唯一直绷紧的神经,这一刻得到释放,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突然软下来。她紧紧抱着思北,心跳个不停,她以这样的方式回应思北,想告诉他,“我也很想你。”
“阿唯,你要勒死我了。”思北假装喘着大气。
阿唯立马就收了手,紧张的看着思北,“有没有事儿啊你,好点了没。”
思北抓紧阿唯的手,笑着说到:“我家阿唯长高了不少啊。”
阿唯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她有些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开玩笑。
“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思北眨了眨眼睛,伸了个懒腰,“反正都活不了了,还不如趁活着多看阿唯几眼。”
阿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想说你一定要活着,可命运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只求能渡过下一个天明。
“思北。”
“嗯。”
“思北。”
“嗯?”
阿唯这些年只能将思北这两个写在笔记本里,放在心里,她不敢同别人说起,怕自己会误会,这是青春期的友情还是爱情。
她一直唤思北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