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祁扬将锦鸢放在后堂的软榻上,掸掸肩膀,像是要抖掉上面沾染的酒气,见到陆清尘过来,叹了口气说:“每次都喝成这样,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中了什么病,幸好现在有你在,终于不用我管了。交给你了啊,我还得回去照看我姐,醉酒的女人忒可怕!”
“我以为锦鸢的酒量会很好,怎么两坛酒便醉成这样了?”
陆清尘上前问。
“那是她就带了两坛酒,你现在去赌坊看看,我们家的酒都快被她俩喝光了,你给她找点解酒药吧,我不管了!”
韦祁扬耸耸肩说完,扭头欲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伸着头里外看了几眼。
陆清尘问到:“你找燕兄么,他早就离开了,怎么,没回赌坊么?”
“没找他,谁找他呀,爱去哪去哪!”
嘴里小声嘟嚷着,韦祁扬一脸无谓地快速离开了。
陆清尘在里面下了门板,插好门闩,走回后堂将不省人事的锦鸢从软塌上轻轻抱起,准备送回房中。
锦鸢口中喃喃呓语着不知在说些什么,陆清尘平生第一次抱女人,只觉得满怀柔软,酒香中混合一种药物香味扑鼻而来,让他不禁有些耳根发热。偏偏这锦鸢已经烂醉如泥,都不知道要搂着陆清尘的脖颈,让他只能抱得更紧一点,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摔在地上。
用手肘轻轻推开锦鸢的房门,陆清尘只觉得眼前一亮,房间并没有点起烛火,皓月清辉自窗前洒下,映在窗下的一方方桌上,房间中像是自桌子那里绽放了光辉,整个房间虽然不甚明亮倒也陈设可见。
陆清尘将锦鸢放在床上,为她轻轻脱下鞋子,盖好棉被。看她这沉醉不醒的样子,像是已经完全叫不起来了,也打消了为她服醒酒药的念头。
沉睡中的锦鸢仍旧在低声呓语,像是喊出了一个名字。陆清尘听韦祁扬说起锦鸢的心曾经受过伤,便觉得此时醉酒的锦鸢怕是想起了伤心往事,自己这样偷听的做法不是君子所为,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锦鸢冰凉的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像是儿时孩童们玩耍一样,勾着手指轻轻摇动。
陆清尘想轻轻拂开锦鸢的手,只听她又在喃喃道:“蚩蚩……之氓,许期无长,我为新娘……你为郎;淇深有岸,漯……广有泮,我做鸳来你做鸯……”
陆清尘蹲在床边,看着锦鸢因醉酒而微红的脸上,缓缓流下一串清泪,滑过她光滑的脸,最终消失在散乱的长发中。他心中突然觉得莫名的心疼,这样一个刚强倔强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伤能让她难受至此……
锦鸢的小指紧紧地勾在他的小指上,像是用尽毕生力气一般,不想松开,陆清尘怕弄疼了她便将手放下,就让她这样一直勾着,弄疼了关节也一动不动。
“阿阳……阿阳……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陆清尘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锦鸢,看着她沉醉中仍然颦蹙眉头,皱着鼻子抽泣出声,像个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小姑娘。他就这样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她在床上翻个身侧躺着将自己的胳膊抱在怀里,上方眼中的泪水划过高挺的鼻梁再流进另一只眼中,汇合流出眼角。
“阿阳……”
陆清尘突然想到为什么锦鸢的医馆总是忙到半夜她还要去后院中练功才回房睡觉,大概她是想把自己累到极限,好能在夜中沉沉睡去而不用做梦,梦到那个让她思而不得的人吧!
“我在。”
陆清尘探起身在锦鸢的耳边轻轻说道。
锦鸢不再呓语,抱着陆清尘的胳膊沉沉睡去……